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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僵硬顫抖的四肢重新恢復知覺的那一刻,他一言不發地猛衝了出去,直奔馬廄,解開視線所及第一匹未解鞍韉的馬,翻身而上,用力一夾馬腹,便朝宮外狂奔。

  東宮上下都被這一意外的一幕驚呆了,乍然之間誰也反應不過來。

  只有蒙摯快速奔出,一面大聲呼喝東宮衛隊隨行,一面也拖過一匹馬來,緊緊追在了蕭景琰的身後。

  時值正午,七月的烈日當空,烤得人皮肉發疼。

  由於陽光太毒,街上沒多少行人,商販們也都儘量把攤子向後挪進屋檐的陰影處,街面寬敞通達地被亮了出來,使得蕭景琰沒有阻礙,一路越奔越快,蒙摯費了很大的勁兒,才勉強綴在他身後。

  過了華容繡坊,再轉過一個折角,便是蘇宅正門所對的那條街道。

  可就在即將轉彎之前,蕭景琰不知為何突然勒住韁繩,動作之猛,使得胯下坐騎長嘶一聲。他坐在馬上,盯著拐角,雙目有萬般話語要說。卻還是咬緊牙根,驀地轉回了馬。

  他不能去……

  至少,現在,他不能去……

  蕭景琰的手暴起青筋,他竭盡全力讓自己跑回東宮。這一切,還沒有結束。

  作者有話要說:  想了想還是用的小說里的片段。景琰哥哥成熟了,他知道真相了,暴風雨是會有,相認是會有,但為何不能是等一切結束後,互相擁抱,說一句,我們都好。這是他成長的一大步。

  ☆、風靜

  自受了春獵叛亂之驚,回鸞後又雷霆處置完譽王一黨,梁帝越發覺得身體每況愈下,支撐不來。

  御醫們次次會診之後,雖然言辭圓滑,只說安心靜養無妨,但觀其容察其色,梁帝也知道自己情況不妙。

  人越到老病之時,越覺得性命可貴,所以就算萬般丟不開手,梁帝也只得無奈地先丟開再說,東宮監國的御旨便由此而發,明令凡皇帝不升朝的日子,即由太子在承乾殿代他處理日常政務。

  一開始,梁帝還有刻意試探、從旁品察的意思,後來見景琰行事謹慎公允,沒有因此膨脹狂妄的跡象,漸漸便放了一半的心,除了逢六日召三公六部重臣入內攬總稟報一次朝中大事外,其餘的日子竟一心只圖保養續命。

  由於對政事有處置權,也由於大局粗定,蕭景琰這個東宮太子的位子,坐得可比他的前任穩得多,但同時,也要累得多。

  風荷已經著手準備離京的事情了,這次,連著太奶奶也一起接到江左,那裡環境好,離了陰謀詭計,也養人一些。

  “一個月。”梅長蘇抱著她,“最多一個月,赤焰的案子就可以翻了。到時候,我們和太奶奶一起,回家。”

  “好。”風荷靠著他,“景琰哥哥說,懷瑜要留下來,我想想也好,這個孩子和哥哥一樣,是屬於戰場的。懷瑾就和我們回江左,屆時送到藥王谷,師父那裡也不收人,師兄那邊怎麼也不方便。 ”

  “嗯。”

  “景琰哥哥說,到時候讓懷瑾封祁王,懷瑜接手英王。我沒同意。”

  “不同意也好,舊人太多。”

  “宮中我雖信任幼儀,卻怕人心善變。還不如讓他此生按著性子遊山玩水,當個自在醫者,也好過手足相殘,只為了那個位子。”

  “嗯,今日景琰找我詳談,他好像認出我來了。”

  “嗯,這不好嗎?反正你身子也好了。”

  “他藏著心事呢。”

  “那你明日與他說清楚便是,大不了打一架,輸了我替你找回場子。”

  梅長蘇低笑出聲,半晌,嘆了口氣:“若有來生,小荷,唯願生在平凡之家。不求大富大貴,只求一生順遂。”

  “嗯。”

  三日後長公主府

  “姑母遣人喚我,卻是讓我在此坐冷板凳嗎?”風荷端坐於下首,捧著清茶嘆道。

  “我此次,是有東西交給你。”蒞陽長公主雙手握緊,聲線卻是不穩。

  “我知道那個東西。”她側頭,看向上位的女子。

  蒞陽驚詫的望向她,“你!”

  “這東西,還是我讓他寫的。”風荷避開了那道視線,“他對著我,承認了一切。”

  忽而輕笑,“不過我沒原諒他。”

  “小荷……”

  “姑母,父王在世時,常說兩個姨母是他最疼愛的,不知這些年來。故人可曾入夢?”她眉眼清淡,對著她的眼睛。

  蒞陽長公主承受不住她這樣地視線,猛地將頭轉向一邊,咬著牙道:“我今日請你過來,就是為了這個手書,你,將它給了太子殿下吧。”

  風荷盯著她手裡遞過來的香囊,淡淡一哂,道:“只一道手書,我還不看在眼裡。姑母若有誠意,我有一事懇求姑母。”

  “你說說看。”

  “再過幾日,就是陛下的壽誕之日,太子殿下會為他舉行一次儀典,召集宗室親貴,朝廷重臣於武英殿賀壽。”風荷語調平緩地道,“這封手書是謝玉地自述,而姑母你是謝玉的妻子,我想拜請姑母於壽儀當日,攜此書於百官之前,代謝玉供罪自首。”

  蒞陽長公主大吃一驚,猛的從座位上站起。

  “陛下此生最看重的,就是他至高無上不容人挑戰地威權,此案關係到他一世聲名,就算真相再怎麼讓他震撼,他也不會自承錯失,給後世流傳一個殺子滅忠,昏庸殘暴的名聲,所以,必須造成一個群情沸騰,騎虎難下地局面,一個完全脫離了他掌控地局面,無論他願不願意,他都必須當眾同意重審此案,而這個局面的開端,就要靠姑母成全了。”風荷仰頭,微笑。蒞陽長公主卻在她平淡的話語中感受到了風雨欲來的沉悶。

  “這……這……你這個想法……實在是太膽大妄為了……”蒞陽長公主面色如雪,怔怔地瞪著她。

  “怎麼會呢?都蟄伏了十三年了。”她低頭,露出脆弱的脖頸,“姑母怎麼會認為,我會打無把握的仗呢?”

  “如果陛下暴怒,堅持一意孤行,你怎麼辦?”

  “既然要走這一步,自然已做了萬全的安排。陛下如今不是當年的陛下,太子殿下也不是當年的祁王,我們要做的是洗雪冤情,不是飛蛾撲火,若無後手,豈不是有勇無謀?”蒞陽長公主被她話語中隱含的意思給震住,半天說不出話來。

  “小荷”蒞陽長公主鎮定了一下,微微仰高面龐,“不管怎麼樣,要我當眾揭穿此案,畢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我按你的話去做了,於我何益?”

  “您是在問首告之後有什麼好處嗎?”風荷歪著頭,忽然笑了,“姑母果然……”

  她咽下半句話,蒞陽長公主卻聽明白了,霎時白了一張臉。

  “姑母,就當此次,小荷沒有來過吧。”她指尖捻起那個荷包,籠於袖中,“金殿首告之事,還請姑母不要透露於第六耳,且當,全了我們姑侄之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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