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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七姓白,排行老七,便一直被稱為白七,極少有人會叫他的名。

  羅寒與白七的緣分是從白七做出的美食開始的,白七性格溫和,擅長烹飪,再平淡的食材,到了他的手裡,也能變成難得的人間美味。

  羅寒是個徹頭徹尾的吃貨,美食當前,其他一切都可以拋諸腦後,只要有的吃,他覺得他可以把武功修為甚至是太子之位都給讓出來。

  可惜沈月卿已經喪失了味覺,對食物的欣賞僅能停留在“色、香、味”的前兩樣了。

  沈月白過了一半的毒蠱在他體內生了根,茁壯成長,連碧連都無法替他清楚。他只有一條路可走,想要活下去,就得去找他的娘親——西涼尊貴的祭司沈離星。

  沈月卿拒絕了碧連想要陪同的好意,他決定獨自去面對。

  因為沈月白的行徑,沈月卿對這位素未謀面的娘親並不敢有太大的期待。果真,如他所料,沈離星見到他,並沒有一絲一毫的驚喜。

  那個面容可愛又嬌俏的少女臉上一絲笑意都沒有,只是淡淡地望著他,說:“你在他手底下都能活下來,必是遇到貴人了。”

  還沒等他回答,她又說道:“活著也好,替我做事,我替你醫蠱。”

  “……謝謝祭司大人。”

  十五年沒見,沒有問過他一句過得如何,也沒有給過他一個笑臉,便替他做了決定,無外乎殺人,還有害人。

  他早就有心理準備的,可為何,心裡卻那麼惆悵?

  他從祭司殿裡走過,看到錦衣華服的少年迎面走來,那少年與他有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命運卻是截然不同的。

  一個自小在市井跌摸滾爬,性命比螻蟻還輕賤。

  一個自小在皇宮接受洗禮,身份比皇子還尊貴。

  沈月卿不明白,為什麼當初被沈月白抱走的是他,而不是莫修。這個問題他問不出口,也沒有人會回答他。

  他只是一個藥啊。

  除了當藥解蠱,沒人期待過他有別的用處。

  他聽過碧連的關門弟子兼侄兒,也是他的小師弟碧池問過一個問題。

  “我是碧歌爹爹的什麼呢?”

  碧連一臉寵溺地望著碧池,柔聲道:“是他的小寶貝啊,是你爹爹娘親的結晶啊。”

  小碧池對這個答案不是很滿意,撅起了小嘴:“那他經常打我,還罵我,我都懷疑你才是我親爹呢。”

  碧連不好說那是他自找的,只好胡說道:“別害我,我跟你娘很清白,你爹那樣對你是因為打是親,罵是愛啊。”

  打是親,罵是愛……這話讓挨打遭罪了數十年的沈月卿心頭一寒。

  沈月卿當場問了一句:“非要用這種方式表現嗎?”

  碧連正在替小碧池系腰帶,想也沒想就反問道:“天底下哪有父母是不疼自己孩子的?”

  然後碧連忽然想起來了沈月卿的那對父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馬上努力補救:“大部分都是好的,只有極個別的不是好的。”

  他隨心所欲慣了,一輩子沒成過婚,也沒有過孩子,收徒弟也是學自己的師父照貓畫虎的瞎教,不大懂安慰人。

  這話落在沈月卿耳朵里,就更難受了,大部分都是好的,只有極個別的不是好的,這極個別怎麼就讓他給碰上了?

  他是倒了十九輩子的霉嗎?

  小碧池從碧連那裡聽了沈月卿的遭遇,心生同情,於是晚上抱著被子鑽進了沈月卿的房裡。

  沈月卿正在練字,揮手讓他出去,小碧池卻認真地問道:“聽說你爹娘對你不好。”

  沈月卿頓住筆尖,沒有吭聲。

  小碧池接著說話:“我爹娘對我很好。”

  沈月卿冷哼道:“你半夜三更來這裡就是要跟我炫耀嗎?”

  小碧池咬住嘴唇,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似的攥緊了拳頭,好半晌才說:“以後我當你爹吧,你只管把我當成你親爹就好。”話外音是我會對你好,你不要難過啊。

  可惜他不會表達。

  他心裡矛盾極了,一方面是覺得為自己的行為感到驕傲,他居然肯收這麼大一個兒子,另一方面是很嫌棄,他居然收了那麼大一個兒子。不過大師兄應該會很驚喜吧。

  大師兄沒有驚喜,大師兄是震怒,立馬將他踢出了房門。他滿腹委屈地跑回去,被出來賞月的碧歌撞見,問清了緣由後又是一頓打罵。

  後來年歲漸長,也明白了自己的舉動有多荒唐。他曉得大師兄和二師兄關係不好,便一心跟著二師兄後面,倒不是為了和大師兄作對,而是為了和二師兄混熟,以防哪天兩位撕破臉,他能穩住二師兄的脾氣,從中調和。

  “儘管當不了你爹,但還是在意你的。”碧池在心裡默默說道。

  而白七,漸漸地與沈月卿關係好了起來。

  白七總愛對沈月卿灌輸一些愛與和平的心靈雞湯,可惜沈月卿經歷的傷心事太多,對這些東西完全提不起興趣。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依舊講師父的,講他對感情的思考吧。然後師父的過去就講的差不多了,繼續主線。這幾天會日更的。

  第75章 沈月卿番外四

  沈月卿偶爾會想,他究竟被誰真正需要過?

  想著想著,心裡就不舒服了,涼涼的。

  沈月白養了他,是把他當成解蠱的藥,褪去了這層關係,恐怕他連降生在這世上的資格都沒有。

  沈離星需要他,是讓他替她殺人做事,但凡是她的命令,在她看來,他根本不能違抗。

  羅厲與他除了是知己,更是對手,該撕破臉的時候雙方不會手下留情。

  就連尊敬的師父收留了他,也是看他可憐,並托他哪怕窮盡一生也要去尋找被賊人帶走的太子白琅,收他為徒,將整個歸雲山莊都交給他。

  “你最好不要有別的心思。”這話,羅寒也警告過沈月卿。

  沈月卿笑笑不語,他從未想過霸占歸雲山莊的產業。他幼時因窮困潦倒而對財寶很執拗,卻沒有學他爹去騙去偷,由他代為保管的歸雲山莊在他手裡發展的也頗為不錯。

  “師哥,你已經到了娶親的年紀了。”

  二十多歲時,三師弟白七就開始操心起他的婚事了,“哪怕我們之中只有一個人也好,師哥一定要幸福吶。”

  在白七看來,沈月卿是最容易獲得幸福的人。

  羅寒自幼就有結親對象,身為繼承人是任性不得的,明流哪怕活著沒死,哪怕人家自己願意,也是沒法扶上太子妃之位。而白七是西涼的七皇子,離國來拜師學藝已經是離經叛道,婚姻大事就更不能任由自己“胡作非為”了。

  沈月卿聽著白七的分析,臉上笑眯眯,心裡卻在想:“你們由不得自己決定,難道我就能由自己決定了?”

  不,即使沈離星同意他娶妻生子,他也不知道該娶誰才好。

  中意他的女人是不少,身邊的侍女就有一大堆,可……誰是真正需要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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