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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幾乎是發泄一樣地說出了這些話。

  裴靜桐依然是微笑著看著我的,他並不覺得我真的在生氣。

  他走過來,在我即將說出更多質問的話的時候,伸手抱住了我。

  那是一個溫暖的、踏實的擁抱。他彈奏樂器的雙手用力地抱住我,我幾乎不得不稍稍仰著頭才能呼吸。

  他的一隻手勾住了我的頭髮。

  然後裴靜桐微微俯下身,在我的耳畔輕聲說:“對不起。”

  我不知道那一刻我有沒有哭,但我真的很想給他一拳。

  他說:“我會努力,早一點回來。”

  “我才不會等你呢。”我啞著嗓子說。

  “念念,”裴靜桐最後一次說,“別怕。我會一直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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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並不知道他究竟是哪一天走的。但總之,那是我們最後一面。在那之後,他的所有通訊方式都再也沒能夠接通過,甚至為數不多的幾個社交網絡帳號都全部清空了。

  就這樣,裴靜桐徹底離開了雲城,離開了雲城中學高二一班的我們。

  他連一聲再見也不願意說。

  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從來不屬於我生活的世界。

  從來沒有過。

  ☆、疾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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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九月正式開學之前,高三就開始了。

  所有人都說,撐過最後一年,就可以迎來曙光。在他們的描述里,高考結束以後的世界會是金碧輝煌、光芒萬丈。而坐在教室里奮筆疾書的我們,只能被迫在這樣的許諾前屈服。袁媛和我說,儘管不知道以後的生活會是什麼樣的,但此刻她必須相信那是好的。

  這種想像中的世界,而不是來自他人和家庭的壓力,才是我坐在書桌前埋頭苦學的源動力。

  我媽一邊說著“你也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了”,一邊催促著我“你怎麼回家都不學習的”。我也很困惑,我寫作業的時候她從來看不見,就像她讓我找東西時我也從來找不著一樣。

  葉書一倒是定期與我通電話。她說到南洋的早餐甜膩得嚇人,可是她咯咯地笑著又說她每天都去吃蜂蜜吐司。我告訴她還是應該少吃一點甜食,不然再過半年她就會胖得走樣。

  “哎,念念,你是不知道,這邊可多精緻的甜品店,”葉書一說,“我隔兩天就想去試一家新的。還有什麼火鍋啊廣式早茶啦,根本管不住嘴。……你說那個海南雞飯?你不一定喜歡,葉書誠應該蠻喜歡這種東西。說起來,他暑假去南美了?”

  “對啊,”我邊打著電話,邊看著一篇英語閱讀,“他跟老師去那邊參與一個什麼會議。”

  葉書一“嘖”了一聲:“可以啊這小子。才大一就和老師混得這麼熟,挺上道。”

  “那是,葉書誠很用功啊。話說回來,你學校申到沒有啊?”

  對面沉默了幾秒,我又“餵”了一聲,那邊傳來葉書一的聲音:“哎你說什麼呢,我這邊信號太差了聽不太清楚。我走到地方要去約會了,下次再說啊念念……”

  她說著說著,電話就掛斷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個男朋友在前方的咖啡廳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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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偶爾會在睡前拿著手機,翻開通訊錄,目光停留在一個名字上。

  有那麼一段時間,我還期待著這個名字會如以往一樣發來消息。可是,令人遺憾,這些都只不過是我的期待而已。“期待”這種東西,在撥雲見日前如幼苗瘋狂地成長,然後在日光照射的一瞬間炸裂開來,化為烏有。

  我其實是知道答案的。但我跟大多數人一樣,不太願意承認。

  那個號碼也許再也不會發來消息。然後,隨著年月增長,我們就消失在了對方的生命中,再無音信。我從故事中太早明白了一個道理,不是我想,就可以抓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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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的時候,天冷得可以凍死人。潮濕的氣息蔓延到人的骨頭裡,難以抵禦。雲城的天陰沉沉的,報導卻說今年沒有去年冷。

  “號外號外,”曾北瀾佯裝舉著報紙的樣子,“保送的名額要下來了。”

  “多少個啊?”喬冉說。

  “咱們學校有十五個,”曾北瀾說,“競賽保送的另算。”

  費珩懶懶地笑了:“那你是不用擔心了。”

  曾北瀾義正嚴辭:“那我得擔心你啊。”

  費珩差點拿筆丟他。

  袁媛插話道:“可是十五個好少哎,我同學說今年雲城外國語有三十個呢。”

  “哎,說明咱們學校可能在走下坡路了……”曾北瀾嘆息,“我們還是得做真正的勇士,敢於面對淋漓的鮮血。”

  “亂說,人家那也有專業限制。”費珩悠悠道。

  “那具體怎麼評估定了嗎?”喬冉問。

  “還沒最終確定,聽說是月底要全年級組織一次測評。最後名單會在明年二月公布,剛好那個時候各種競賽的冬令營也結束了。”曾北瀾回答道。

  “嘖,念念,有想去的學校嗎?P大還是T大?”

  “我也想去啊,得看人家讓不讓我去。”我說。關於這一點,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沒有盲目樂觀。按照目前我在班上的排名,這並不是一件有影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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