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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靜桐破天荒地說話了:“對。”

  “對啥?”費珩抬起頭,“就你是個悶葫蘆,什麼都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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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恰好是周三,晚自習的最後一節被英語老師用來放了電影,這回看的是《貧民窟的百萬富翁》。教室里的燈暗了下來,我百無聊賴地坐在最後一排,看著大家陸陸續續地把椅子往前搬。

  過了一會兒,陸見深搬著椅子朝我走了過來。

  “你不坐前面去嗎?”我奇怪道。

  陸見深指了指我旁邊的走道,把椅子放下了:“坐這裡蠻好的。”

  “其實……”他說,“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你說。”我其實有點高興。

  陸見深想了一下:“我參加了校園樂器比賽。”他笑著及時制止了我的驚呼:“別聲張。十二月初是現場決賽,和歌手大賽總決賽串在一起表演的。我想拉舒伯特的曲子,只是,不知道哪一首好。”

  我微微張開嘴,懷疑地看著他:“你找我聽?”

  他認真地點點頭。

  說實話,陸見深這樣的眼神,我的確無法拒絕,卻也怕把事情搞砸了:“那……你給我聽一聽?”

  陸見深拿出iPod和耳機遞給我,說話的時候有點不自然:“裡面只兩首小樣,可能技巧上還會有改動。”

  “可是……我不是很懂小提琴。”

  “沒關係的,你只說你感受到的東西。”他笑意溫柔,透露出期待。

  我於是點點頭,和他一起趁著教室里一片黑暗,偷偷從後門到走廊上。深秋的風有一點冷,但是又很溫柔。

  我戴上耳機,安靜地聽著小提琴響起。

  過了一會兒,我在他的注視下開口了:“我更喜歡《小夜曲》,可能是因為更熟悉吧。”

  他笑了笑:“我也這麼想,大家都熟悉的曲子可能會更願意聽。”

  “你拉得真好。”我把iPod還給他,由衷地感嘆道。

  “還差得很遠呢,”陸見深說,“只是這可能是高中唯一一次表演的機會,想好好嘗試一下。”

  “那你不得每天都去琴房啊?”

  陸見深苦笑說:“是啊,犧牲午睡的時間咯。不過,應該是值得的。”

  “會是的。”我說。

  “走吧,回教室去看電影。”他說話的時候,剛好有一陣晚風吹過,帶起了他的發梢。我看見他好看的眉眼,卻控制不住地想起聞溪曾經失望的表情。

  我們走到教室後門口,剛好遇見何凌欣開門出來。我能感覺陸見深一瞬間僵硬了的身軀,而何凌欣只是深深地看了我們一眼,一言不發地走了。

  我還沒來得及想她的眼神,就發現我的座位已經給人占了——裴靜桐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竟然趴在我的課桌上睡著了。

  這道題太難,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

  等陸見深走了好半天,他才懶洋洋地坐起來,似笑非笑地說:“聊完了?”

  “你等我就是為了問這個呀?”

  “不是。”他絲毫沒有想要挪開的意思,卻眼睛裡明顯帶著些不開心。

  “你怎麼了?”我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情,有點莫名心慌,“你……你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可以和我說。”

  “我不高興的可多了。”他飛快地小聲說了一句。

  “你還在想今天學校的事?”我問。

  裴靜桐平靜地說:“是啊。你幾乎能想像他們會怎麼處理吧,不了了之罷了。好像他跳下來,世界也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我眼睛看著屏幕上五彩斑斕的畫面:“可是那是他自己的決定,做決定的人認為值得就好吧。但我希望我身邊的人不要這麼想。”

  “為什麼?”

  我對上他的視線,在黑暗中他的神情顯得模糊起來:“我們不只是為了自己活著呀。”

  他說:“那如果根本沒有人在意呢?”

  “總有人在意的,”我堅持道,“他可能不知道,還沒有來得及知道。但是一定有人在乎的。”

  “比如你?”

  “比如我。”

  我沒有聽見他的回答,但我隱隱覺得他笑了。

  我姑且當作他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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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聽說那位跳樓的同學在醫院不治身亡。我很難想像他當時的處境,也很難想像他的家人是什麼樣的反應。這件事就和清晨從草葉上滑落的露水一樣,在白日裡迅速地蒸發了。

  而我的日子,還在一點一點地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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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凌欣又開始帶人找聞溪的麻煩。她原來身邊的兩個跟屁蟲在分科之後都去了別的班,但這一點也不妨礙她作威作福。

  起因是發作業的同學搞錯了,把陸見深的作業本錯放在了聞溪的桌子上,當時位置上都沒人。聞溪走回座位的時候,何凌欣剛好看到她桌上的作業本,於是她整個人就跟在油鍋里滴了水一樣沸騰得不得了。

  但這一次,聞溪沒有低著頭。她只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把桌上的本子拿起來,走了幾步放在了不遠處陸見深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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