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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過長臂,他重新再將嬌小的人拉回身下,這回,不管這奴才願不願意,他都要嘗盡這奴才的全身!

  曲奴兒驚惶失措,倘若早知會有這般屈辱的事情發生,他情願早些時候就讓群臣咒死在大殿之上了。「大王,住手!」他忍不住哭喊而出。

  「大膽奴才,敢命令寡人住手,等寡人要了你之後,第一時間即會殺了你這放肆的奴才!」贏政伸出大掌就要再次撕開他的前襟。

  「大王,有緊急軍報!」忽然,殿外傳來一聲焦急的稟報聲,是常貴。

  已經扼住曲奴兒手腕的長臂頓了一下。「什麼樣的緊急軍報?」贏政臉龐倏地拉下,前方戰報是他極為重視的消息,登時身上的情慾消減泰半。

  「蒙恬將軍已在大殿恭候大王,大將軍要親自稟報軍情。」常貴回答。

  他派蒙恬去攻打楚國,莫非是戰況有異,才會深夜撇下大軍趕回面見?

  贏政看了床榻上蜷縮顫慄的人一眼,心下雖有不甘,但眼前戰報才是他最關切的,遂拂袖起身,匆匆下榻往前殿而去,殿外一群隨侍的宮人立即跟上。

  只是匆匆行至殿門口,他忽又轉回身,一票宮人差點頓不住腳,互撞一地,驚愕之餘趕緊穩下腳步,並且退開一條路讓他走回。

  只見贏政筆直的往床榻而去,立於榻前,瞪著那簌簌發抖,滿臉淚痕的人道:「今日寡人就放過你,明日……」

  「明日奴才已是屍首一具!」一股憤怒油然而生,不再害怕,曲奴兒驀地淒怒迎視。

  好啊,這奴才已敢怒視他了,有意思!「寡人不怕威脅的,這你應該知道。」

  「奴才不是威脅,是真的想死!」

  「你!」他該下詔了卻這奴才的心愿的!

  可明明已是怒火中燒,要這奴才小命的詔令卻怎麼也下不了,這是他第一次對賜死一個人而感到猶豫掙扎。

  怪了,他向來殺人如麻,才會讓眾國聞之喪膽,成了人人口中的暴君,但現下的這份躊躇到底是為了什麼?

  「好,寡人可以暫時放過你,不過對你的興趣不會稍減,寡人要你時時刻刻記得這番話,最好驚恐度日,直到寡人決定對你痛下殺手的一日!」他銳冽的說出。

  曲奴兒臉色登時一變,瞬問慘澹了面容。

  「大王,內史騰派人報捷,咱們秦兵攻韓大勝,已俘虜了韓王安,徹底將韓國滅了!」趙高喜孜孜的驅身報捷。

  「太好了!」聞訊,贏政龍心大悅。

  近年來,他採取遠交近攻,分化離問的策略,發動秦滅六國之戰,如今滅了韓國,算是首捷,這怎能不讓他一掃連日來的鬱悶?但歡喜不過片刻,繼而又想起那嬌弱的身軀竟敢不馴的抵抗,臉上的喜悅不禁蒙上一層陰霾。

  趙高見狀,暗自心驚。大王不知為何事煩躁多日,他本以為這份捷報能讓大王笑逐顏開,哪知大王只有在乍聞捷報時露出喜悅的表情,之後就又憶郁起來,到底是何事惹得大王不痛快的?

  「趙高,要內史騰將韓王安的頭砍了,首級懸吊於韓城牆上,讓趙、魏、楚、燕、齊等五國瞧瞧,我秦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寡人要他們引以為戒,再敢抗秦,一樣殺無赦!」贏政揚聲說。他這是立威,意在震懾五國早日歸降。

  「是,奴才這就傳旨。」

  在一團宦官近臣的簇擁下,他繼續行走於梁山宮內,畢竟是捷訊,已讓他心情稍抒,至少他的眉頭已沒早先時的深蹙了,觀看著梁山宮的團花,萬紫千紅,還頗為壯觀,倘若那小個子見了不知……

  哼!他眉頭一擰。怎又想起那不馴之人!

  臉色一沉,腳步加快,跟在身後的趙高瞧著日正當中的天色,趕上前詢問道:「大王,已近午時,是否要奴才通知妍夫人為您備膳?」

  妍夫人是魏國人,是魏國商人進貢的美女,梁山宮是她的宮所,近來她頗得大王恩寵,這裡因而成了王上最常臨幸的地方。

  「嗯,傳膳吧。」他甩袖往妍夫人的宮所而去,腳才跨步,便又突然頓住。「那不是左丞的車從嗎?」梁山居高,他臨高瞥見宮下有一隊輕從的車馬經過,馬車上有著官徽,隨口問向左右。

  趙高刻意舉目野望了一眼。「沒錯,那正是左丞相的車從。」

  「真是他的車從。」贏政一陣冷笑,再冷眼往山下一瞥。「上回見到他車從綿延,聲勢浩大,氣勢排場比寡人還要凌人,這回他倒收斂不少。」

  「是啊是啊,左丞相怎敢與大王爭鋒,他識相得很,自然是收斂了。」趙高善於察言觀色、逢迎獻媚,馬上插上口說。

  [哼!這老小子消息倒靈通,知道寡人不悅他的招搖,這才……」話說到一半,贏政突然變臉。

  「大王?」

  「那左丞分明知道寡人在此,今日是故意驅車而過,目的就是要讓寡人親眼見到他受教收斂的模樣!」他何等精明多疑,立刻了解到今天這一幕是怎麼回事!

  日前他到梁山宮,從山上望見左丞的隨從車馬眾多,甚是不悅,當下對著左右隨口微詞了幾句,想必是有人把這件事告訴了左丞。

  「這……」趙高低下臉來,不敢應對。

  「宮中一定有人大膽泄露了寡人的話讓他得知,他才會刻意演這麼一場讓寡人瞧,該死,是誰泄露了寡人今日的行蹤?!」贏政立即震怒。

  他樹敵無數,頻頻遇刺,為人也好疑,難以親信於人,在咸陽兩百里內的兩百七十座宮觀全都用天橋、甬道相互連接,把所有美人都安置在裡邊,並且全部按照所登記的位置居住,不得擅自移動,而他所到的宮闕,如有人說出去,就得判死罪,如今竟然有人膽敢泄露他的行蹤,簡直罪該萬死!

  話一落,四周一片死寂,所有人又是驚又是慌的跪了一地,臉色死白,心知泄露王跡者必死無疑。

  「說,是誰泄的密?」他怒問。

  跪地的人無人敢應聲。

  「大王,若無人敢承認,這事就交給奴才來查吧,奴才將今日與那日陪同大王臨幸梁山的所有宦官近臣全都拿下處死,這麼一來,就沒有人再敢泄露大王的行蹤了。」趙高馬上心狠上言。

  這話一出,所有跟在大王身旁的左右們各個駭然。這趙高未免狠過頭了,竟要眾人死?

  趙高只是低著頭,無視眾人的怒怨。事實上,這行跡就是他泄露出去的,他與左丞相交情甚篤,遂將王上對他不滿言語告知,並且要他擇日演上這一段,讓王上對他奢華的印象改觀,怎知王上竟這般精明多慮,聯想的不是左丞相的討好之意,而是自身行蹤遭泄之怒,這下為了保命,他只好不顧他人死活了。

  「嗯,就這麼辦,下詔賜死這些人!」贏政毫不遲疑,立即怒允。

  當下所有人神情驚駭,更有人已昏厥。

  「大王,奴才當日也在場……」

  贏政冷瞪他一眼。「寡人相信你的忠誠,賜你免死,其餘,一個也不許放過。」

  趙高當下鬆了一口氣,瞧了四周悽慘一片的臉龐,低過頭,心虛不敢再看。 今日咸陽宮正吵雜的在討論滅了韓國後,下一步要拿下趙國,秦王正與群臣討論對策,會議由清晨開至深夜,直至子時末,秦王才放行讓眾臣步出咸陽宮。

  勞神整日,他已倍感疲憊,照理說,該要起駕擇宮休憩了,但他人卻還留在咸陽宮裡,而且臉色丕變起來。

  「你說曲奴兒怎麼了?」他怒問。

  「曲奴兒被推至南門外,準備砍頭處死了!」常貴伏下身,眼淚已掉了下來。嗚嗚……那曲奴兒與他交好,如今將死,他當班時忍不住掉淚不舍,卻被大王聽見,這才說出哭泣的原因。

  「誰要他的命?」嬴政聞言面色一整。沒他應允,誰敢動他的內侍?

  「大王忘了,是您下詔要殺曲奴兒的。」想不到連這忠心伺候大王多年的曲奴兒,最後也難逃一死的下場,從此宮中再也沒有這號人物繼續讓大夥「迷信」了,嗚嗚……

  「寡人?何時?」他重重擰眉,不記得自己下過此令。

  「是大王要趙公公將泄露大王在梁山之事的人全都處死,該死的名單一共七百餘名……」

  「曲奴兒當日也是陪侍梁山的人之一?」他速問,當日他並沒有見到那小個子在旁伺候啊!若曲奴兒在身旁,他總能馬上感受到,眼眸不會錯過那奴才的身影。

  「大王,那日曲奴兒本來沒當班,後來因為一個送膳小太監臨時病了,他便決定幫那小太監頂個班,那日他在梁山的膳房裡忙著,所以大王沒見著他。」

  「此事為何不早對寡人提!」贏政臉色益發難看。

  「這……」一條人命之於大王猶如一粒沙,毫無價值,更何況誰又敢因為一個奴才的將死,而向大王提及?「大王,這也許是那曲奴兒的命啊……」常貴低泣不止。

  「沒寡人允許,他死不了!」他赫然拍案。「來人啊!」

  殿外武士立即領命入內。

  「快傳寡人口諭,不許任何人動那曲奴兒一根寒毛,若有差池,寡人要所有人陪葬!」

  「是!」武士汗涔涔的銜命而去,就怕遲了,連他也受牽連。

  漆黑子時,烏雲蔽月。

  南門外的刑場布滿了一具具斷頭屍首,煞是恐怖森然。

  「下一列!」刑場守卒大喝,不久一個個雙手被綁縛的罪人又被拉出,站立一排,接著被人粗暴的踢了小腿,紛紛吃痛跪地,一顆顆腦袋被人壓按至地面。

  「砍!」一聲話落,劊子手持刀,光火一瞬,一排人頭又落地。

  梁山案牽扯七百多餘人,這些人無一倖免,全都得人頭落地,因為人數眾多,得一批批砍殺處死。

  曲奴兒瞧著刑場上堆滿的屍首,腥臭血味重一天,而身旁等著被砍頭的人,哭泣的哭泣,哀嚎的哀嚎,有的拚命想脫逃,卻被獄卒拖回,飽以老拳,枉受死前更多的皮肉之苦,不禁閉了閉眼。

  「輪到你們了,還不走!」獄卒再次前來趕人赴死。

  一排二十餘人,也是最後一批執行處決的人,他被推上前了,一滴清淚忍不住滾下臉龐。二十年,他的生命到今日只走了二十年……

  「準備!」

  頭被重重押至地面,曲奴兒闔上眼,等著冰涼的一刀落下,了結他毫無所獲的一生。

  「砍——」

  「慢!」雜杳馬蹄聲由遠而近,一聲急呼由馬背上大聲傳來。

  執行官大驚,劊子手的刀已近在罪人頸項一吋不到之處,根本收不住勢,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那傳令的宮中武士一聲哨聲,幾個騎兵立即揮出手中短刀,將那二十個劊子手手中的大刀齊聲打落。

  但饒是如此,地上還是驚見十幾個人倒地,讓那領頭的人頓時嚇白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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