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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便抬手泡了杯熱茶推給全盛,語氣溫柔,“外面冷,去去寒氣。”
這幾日,蘇諾的馬車上備著的,都是薑茶,全盛每次來,都是要討一杯的。
“多謝蘇八姑娘。”
“還不放心?”全盛走了許久,蘇諾在捻起最後一塊紅豆糕時,才對著蘇八揚了下眉,眉目生動。
經過幾日的食補,這人的氣色,已經好了幾分,卻還是有幾分發白。
倒是不明顯了。
蘇八將熱茶推了過去,語氣依舊是溫溫柔柔,垂著的眸色,卻是有些沉。
“當年,蘇八第一次見到主子時,主子被夫人牽在手上,粉雕玉琢的緊,是蘇八見過,最好看的小公子。”
“後來跟在主子身邊,蘇八發現,主子其實是一個端莊矜貴的小姐,或者是,旁人眼裡的君子端方小侯爺。”
“後來主子入京,傳來的傳聞里,主子卻成了風流肆意的小侯爺。”
“養美人,逛青樓,府上養了許多名伶舞姬,後院熱鬧的很。”
“還差點留下一身暗傷,若不是林公子在,恐怕連命都沒了。”
“主子不讓蘇八跟著,蘇八毫無怨言。”
“蘇八不懂,為什麼是他。但是蘇八不能接受,主子為一人,受諸多委屈。”
驚才絕艷,武藝高超的主子,如今連內力都無,便是那人是九五至尊,也是枉然。
“沒有他,便不會有別人。”蘇諾語氣輕淡,眸色有些放空。
她原本,是沒想過和誰過一生的。
對旁人,也沒什麼男女之情。
所以當初林安訴說心意後,她想也未想便拒絕了。
自她出事那年起,或者更早,程臬就在她的世界了,與旁人,又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仔細想想,她如何不能輕易動心?
相識數年,又有救命之恩,輔佐之誼,知己之情,愛慕,仿佛變成了極其容易的事情。
所以,為什麼不試試呢?
那人又那麼了解她,事事辦到她心坎上,很難拒絕不是嗎?
視線掃過那個空了的食盒之時,她的眼神愈發暖了幾分。
這人雖然小事體貼,卻不會,因為發現她是女兒身,便要事事將她護在羽翼下,而是並肩而行。
她不弱,不需要旁人時時護著,那是閨閣嬌女的待遇,她不光是個侯爺,還是戰神之女。
何至於。
“陛下,小侯爺已然用過了。”全盛回到前一輛馬車之時,男人剛剛打開新的一封奏摺,聞言神色緩和了幾分,卻什麼都沒說。
喜歡便好。
他和阿諾好不容易說開,又火速的忙了起來,都沒什麼時間去陪她對弈打發時間,便只能日日派人尋了什麼好的物件,吃食,送過去。
自他們走後,京中是一直不安分的。
阿諾將她那個叫琉璃的侍女留在了京中,和晏和配合的極為默契,她手上,有不遜色於晏和的消息網。
結合起來,簡直是事半功倍。
再加上,戶部朱尚書那邊,也挖出來不少東西。
有些帳,該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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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書桌後正在寫字的人筆下一頓,一副字霎時毀了,眉頭皺的有些緊。
“主子說行動失敗,已經接近京都了,不適合再動手。”地上那人是個死士,回復一板一眼,並不因為他的身份而多有尊敬。
他的主子不是這人,雖他只是屬下,卻並不需要對任何人都恭敬。
那人臉色黑沉,微微嘆了口氣,“知道了,讓你主子自己小心些,別出了岔子,這邊交給本官。”
“是。”那個死士應了一聲,便極快的在室內消失了。
昔日威風凜凜的丞相大人,十分嚴肅的坐到了身後的椅子上,好半晌,才重重的嘆了口氣。
確實沒辦法再動手了,自兩次刺殺的消息傳回來,那位朱尚書便聯合了那位公主殿下,將兵派了出去,去半路接應。
算算日子,也該匯合了。
再動手,無異於自尋死路。
現在,只能寄希望於老天爺,不會事事都幫著他們那位陛下了。
他狠了下心,陽兒那邊不好查,他這邊,更是沒留多少尾巴給別人抓,他就不信了,小皇帝能查到他這來。
他恐怕還不知道,剛剛自自己府上出去的人,一出了府,便被人堵在了後巷裡。
“這位大哥,是要去何處啊?”一眾府衛的身後,慢慢悠悠出來的,是一個青竹色衣袍的年輕公子,語氣故作疑惑。
他的身後,是個衣著普通的侍女,面無表情的站著。
“你們是何人?”那人謹慎的後退了幾步,將劍橫在身前。
“拿下。”開口的是那個侍女裝扮的女子,四周的府衛,立刻執劍圍了上去。
不過多時,便將人活捉了起來,第一件事,便是在其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卸了那人的下頷骨,以防止其咬舌自盡。
“多謝琉璃姑娘,晏某便先走了。”那個年輕公子,也便是晏和,溫和有禮的拱手,再未多看一眼那個被壓著的死士。
他那裡沒有水牢,關不住人,但是寧安侯府有暗牢,比他那更為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