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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個人能讓她去喜歡,自然是極好的事情。

  在他當年被拒絕的時候,就已經做好這個準備了。

  起碼,他還可以做一個合格的兄長不是。

  冬日的夜晚,窗外只剩一輪慘白的孤月,和蕭瑟乾冷的風。

  程臬進來之時,那人站在窗前,身形有些孤寂。

  “阿諾。”男人的聲音有幾分乾澀,他有種,這人會乘風而去的錯覺,一瞬之間,便讓其心神巨震。

  “參見陛下。”緩緩轉身的人,拱手施了一禮,恭謹有度,卻讓程臬的心愈發下沉。

  現在的阿諾,什麼都不知道,他前些日子的準備,仿佛白費。

  他根本沒想到,阿諾是女兒身一事,這麼快便要戳破。

  那日的意外,不光是讓蘇諾一人驚慌。

  這幾日,他都不怎麼敢出現在她面前,生怕,被劃清了界限。

  “免禮。”

  他上前伸手想扶,那人卻自己站直了身子,姿態翩然,風骨絕佳。

  好像這人,並未受傷,也未被身上的不適和傷痛擾到臉色發白。

  程臬袖裡的那隻手握緊了幾分,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兀自垂眸,看起來有些淡淡的悲傷。

  “陛下請坐。”蘇諾又一次想嘆氣,卻只是邀人落座,她近日力乏,站了不足一刻,已經有些強撐了。

  二人落座之後,有片刻的沉寂,一個看著對方,一個卻只盯著桌面。

  “陛下是如何知曉的?”

  “我不知道。”

  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一個平靜冷淡,一個卻有幾分難言的彆扭。

  “陛下,已經明了的事情,如何能不知道呢。”蘇諾語氣無奈,卻又心軟了幾分。

  這人如今都這般大了,居然學會了耍賴,這樣的法子,還是她幼時拿來對付他的呢。

  當年她雖父侯入京時,與還是太子殿下的這人處的很好,這人被宮裡養的守禮,古板,還有些難以言喻的彆扭性子。

  有一年,她不小心砸了他母后曾經極為喜愛的一隻花瓶,便是說的這句。

  原以為那時他會發火,畢竟那是他用來思念自己母后的物件,可是這人,卻只是溫和的告訴她。

  “阿諾,已經明了的事情,如何能不知道呢?”

  哪怕她那時還年幼,也看懂了,那人眼裡的悲傷,和很深的寂寥。

  “我不能說。”程臬扯了下唇角,想對她笑一下,卻是無望。

  若是不知道這麼多的事情,他可能會繼續將阿諾,漸漸的以溫柔為網,籠在自己身邊。

  可是如今,他卻只能聽從審判。

  怎麼捨得,讓她有一絲不虞。

  “微臣手下的人出了問題?”蘇諾逼著自己狠心,問出了至關重要的問題。

  現在她已經能確定了,這人不會因為她的性別如何,卻無法明白,這人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她身邊,和父侯母親那邊,都沒什麼人知道她的秘密的,知曉的人,皆是不會背叛之人。

  按道理來說,不至於才是。

  況且,這人不會對她的人下手,若是有叛徒,那人背後的主子是何人,便至關重要。

  “不是,朕不能說,但是也並非旁人所言。”程臬抬頭看她,語氣鄭重,“朕不會再傷你。”

  也做不出,收買她身邊人之事。

  “既然陛下說,微臣便信了。”蘇諾微微笑了一下,眉目不再泛冷。

  “那麼,陛下打算如何?”

  含笑反問的人一襲白衣,襯的其神色愈發虛弱,讓人心悸。

  “朕不打算如何。”

  “陛下便不好奇,為何微臣會女扮男裝,在這朝局,攪弄風雲嗎?”蘇諾聲音還有幾分縹緲,近日雖用著林安的食補方子,終究是慢了些的,她身上,總是有幾分發虛。

  “你沒有攪弄風雲。”程臬反駁的認真,有些受傷的看著她。

  自始至終,他從來不覺得,她在朝局,是攪弄風雲。

  他曾經疑她,也氣她不解釋,卻還是心裡堅持,只要她否認一句,他便信她的。

  旁人說她攪弄風雲,是不知她為國為民,為天下,為他,付出了多少心力和精力。

  前世,她硬生生被耗到了那樣的年紀,也還未定親嫁人,依舊是孤身一人。

  旁人家的女兒家,哪一個不是十五六便定了親,十七八歲便嫁了人,被疼寵著,舒適過一生的。

  半晌,他才垂了眼皮,語氣低落,“不好奇。”

  “當年入京前,微臣想過,和陛下可以是君臣,知己,卻唯獨無陛下所求。”蘇諾有些不忍,卻還是開口說了出來。

  她無意藏著掖著,那樣,才是對這人的不公。

  “世人皆以為,微臣是男兒身,是當年的戰神之子,風流肆意的蘇小侯爺。”

  “那麼,在陛下眼裡呢?”

  是和那些普普通通,可以為他入宮生子,為討他歡心,鬱鬱寡歡的女子,還是掌握權勢,可以助他穩住朝局的小侯爺?

  “在朕眼裡,你是當年矜貴有禮的小世子,千里奔襲來護朕的小侯爺,也是朕面前的你。”

  程臬一字一句說的極其鄭重認真,也極緩,“是朕今生不會再疑的人,也是朕日後生命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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