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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以後要跟著惡醫公子了,但我只要還活著,便定會與這邪派勢不兩立!”

  劉曠憐憫地看著這個眼瞳中燃起濃濃正義之火的少年,在心底默默的搖搖頭,不忍心告訴他說:他跟著這個惡醫公子,便已經是半隻腳邁進鬼門裡了。

  中間也有幾個人過來,說是求鬼煞去看病,可大都聽了鬼煞的要求,便黯然離去,只有一個流著淚答應了鬼煞的要求,劉曠也不知道是什麼,反正這人走的時候失魂落魄的,仿佛一具行屍走肉的喪屍。可這人所救的那一位似乎是中了毒,鬼煞只是隨隨便便的扔了一個小瓷瓶,便打發這人走了。萬萬不如醫治蕭陵那麼麻煩。

  一轉眼之間,二十多天過去,鬼煞給他裝了一箱子的藥,恐怕能吃上一年,直到他的病完全好乾淨。

  蕭陵便要走了。

  他走的那天早上還吃了月尚煮的皮蛋瘦肉粥,連頭髮都是月尚小心翼翼的束起來。頭上還插著那根月尚買來的玉簪子。在他走之前,一切都與往常一樣,沒有一點不同,仿佛這一天誰也不知道他們將從此訣別。

  然後吃完早飯,月尚便說要出門買些東西。

  直到蕭陵出門,他都沒有回來,回來的只是一個車夫,一輛馬車。他過來說是有人雇了他,要他來接一個人。

  蕭陵便上了馬車,離開了這座深山。

  劉曠轉身看見了竹屋後面躲著的月尚,他眼睛都是紅的,卻沒有流出一點淚來。

  可劉曠卻分明覺得,他已經痛哭流涕撕心裂肺了。

  劉曠跟著鬼煞進了竹屋,劉曠終於問出來了,在他心裡,顫抖著憋了二十多天的話。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第24章 剃髮

  鬼煞淡淡的斜了他一眼,漫不經心道:“這世上怎麼會有不勞而獲的事情呢?想要得到你想要的,不就是得失去點東西嗎?”

  他又頓了一下,抬頭看向劉曠,說:“這是從小就有人告訴我的道理。”

  劉曠幾乎要被他氣的不會說話了:放屁!

  他早就在蕭陵那裡聽說了鬼煞的“偉紀”,什麼向窮人索要萬兩黃金的,什麼逼宰相辭官回鄉的,什麼向父母索取長子之命的!

  這是簡單的“一物換一物”嗎!這簡直……簡直是心理變態!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鬼煞看著劉曠,很奇怪的,就想說出一點什麼來。

  他摸了摸劉曠的頭,已經長出了些許硬茬來,摸起來有些刺手。

  “這不就是應該的嗎…”他的聲音又輕又淡,好像隨著微風,飄渺到不知道哪裡的遠方。

  “我七歲的時候,鬼羅救我二哥的條件,便是要把我帶走。”

  劉曠猛地抬起頭,鬼煞的瞳孔極其的黑,仿佛要把人吸進去一般。可是又帶了一抹若有若無的薄紗,仿佛清晨森林中吹不散的霧靄。

  不知為何,劉曠的心驟然停了一下,他看向地面,緩緩開口,聲音十分的低:“那又如何呢?你會很開心嗎?你這樣做…”

  “會。”鬼煞笑吟吟地開口,他聲音極輕,他帶了一種讓劉曠不由得顫慄的笑意來。

  “我很開心。”

  劉曠戰慄著瑟縮了一下,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這樣一個瘋子。

  他怔了半餉,張了張嘴,無意識的說道:

  “怎麼會呢…你一定…難受的要命…”

  他緩緩闔住了眼,臉上閃現一種悲戚之色,鬼煞看見這個青年的身子微微的抖了一下。

  他開口,聲音如同在茶碗裡晃蕩的茶,好像一不小心就要全部撒在地上了。

  “怎麼會呢…我現在看見打孩子的父親……都覺得心疼地要死。”

  有一陣山風透過竹屋的縫隙吹了過來,夾雜了一種淡淡的不知道從多遠的山頭吹過來的桂花香,這花香路過溪流岩石,路過枝椏鳥魚,把香氣所有的粘稠都留在路上了,現在飄到人面前,只剩下十分清淡好聞的香氣來。

  鬼煞停在劉曠頭上的手猛然頓了一下,暮然想起七月十五號那個夜晚,蒙住了眼的少年,大聲的歌唱,可因為他唱的太過於破碎,聽起來,就像痛苦的嘶吼一樣。淚流滿面,幾近於昏厥。

  鬼煞忽然開口道:

  “我給你剃髮吧。”

  劉曠猛地抬起頭來。

  月尚失魂落魄地從外面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一副匪夷所思的奇妙景象。

  只見青衣的青年閉著眼睛坐在椅子上,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放在腿上卻抖如篩糠,牙齒也不住的打顫,哭喪著臉,甚是驚恐懼怕,那模樣,仿佛是剛被大王劫到寨子裡的黃花大閨女。

  而他後面又站了一位白衣公子,因為戴著面具看不清表情。但從那雙十分有興致且專注的眼睛上就能看出此人是十分的自得。

  他手拿了一把寶劍。

  那把劍本不是很大,只是在腦袋上比劃著名,怎麼都看著大得有些過分。

  他他的手骨節分明,十分好看,動作手腕也靈活的令人驚嘆,來回之間只見有些許的細碎的頭髮絲,順著銀白色的劍刃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月尚不由咋舌:這…這是在,剪髮嗎?!

  只不過著實是慢了些…!!

  劉曠簡直要淚流滿面了好嗎!

  這鬼煞不知道抽了什麼風?

  讓鬼煞幫他剃髮?!且不說,劉曠還想留長的頭髮變成了一個翩翩美男子,就這個理髮師也足夠他膽戰心驚,屁滾尿流了好嗎?

  雖然他十分明確的表示拒絕,也不情願。但鬼煞上十分生硬的裝作沒聽見,來顯示他的決定是不容忤逆的。

  劉曠本來是害怕,他像上次那般一刀下去,令人膽戰心驚,讓人幾乎要心跳驟停,幾乎猝死…有點顫抖的請求鬼煞,讓他稍微慢那麼一點點。

  哪知道鬼煞竟然如此聽話,讓他慢一點點,他就慢地一點一點的給他剃頭。

  那速度簡直,比老太太穿針線還要慢上幾百倍!!!!這種將痛苦與驚駭延長數倍,讓劉曠簡直想要吐血身亡!

  那把不知道殺過多少人的劍在頭上穿梭著,劉曠額頭上緩緩沁出細細密密的汗。

  月尚看著這個青年張開嘴巴,聲音猶如在大漠孤風中一片飄揚破碎的爛布一樣,又抖又顫。

  “門……主……門主啊,求……您重新再快一點吧。”

  月尚驚異的看到脾氣向來不怎麼樣的惡醫公子竟然穩穩噹噹的說了一聲好。

  隨即,手上的速度猛然加快,刀光劍影中。一個是很是完美的光頭,就這樣熱氣騰騰的出爐了。

  直到惡醫把劍收了鞘,劉曠還是一臉懵……

  他呆呆愣愣的把手放在腦袋上,摸了一把。

  唔,感覺還不錯?

  鬼煞見月尚站在門口一動不動,便坐在椅子上。懶懶的看了他一眼,道:“過來。”

  月尚似乎是十分不喜他這種命令人的口吻,但也無法。現在已經是這位惡醫公子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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