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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一切歸於沉寂。孫雅璃從身後用簪子刺入宗政允赫的肩胛骨,肩胛骨碎裂的聲音在整個大殿的回聲十分響亮。

  父皇!

  孫雅璃看著宗政無憂著急的模樣,知道這輩子和他真的只能夠山高水長了。她也不難過,只是心裡空得很。她退了一步,任宗政無憂接住緩緩倒下的宗政允赫。她說,宗政允赫,我父親是想過爭權奪位,但他從未付出實踐過。就因為他惦念著你們之間那點渺茫的兄弟情義,可是你呢?問都不問就將他打入天牢,孫家滿門抄斬,你對得起我父親嗎?!

  還有秦家,秦家滿門被滅,秦永也是您的兄弟,你怎麼忍心?!

  孫雅璃記得秦漫和秦湘手上厚厚的繭,每碰一次她的心就疼一下。她幼時的兩個玩伴,她還在她爹懷裡撒嬌的時候她們卻在烈日下扎馬步。她心疼啊。

  宗政允赫掙扎著,對冷眼看著他的太子說,太子,是我對不住你母親,可我那時候是真的忘了她還懷著孩子。

  太子冷聲道,怕是在您的眼裡只有雲貴妃的孩子才是您的孩子。

  宗政允赫一怔,說不出話。他錯開眼,看到傅鳶抱著傅籌在哭。傅鳶手足無措,籌兒,你怎麼這麼傻?我騙了你十幾年,你為了我,不值當。傅籌卻只是笑,母親沒錯,我時常在想,如果我是母親我會怎麼樣,我相信我一定會做得比母親狠,母親還是太心軟了。傅鳶聽不進去,眼裡只有虛弱的傅籌,一直在搖頭,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孩子,宗政允赫朝著傅籌伸出手。

  傅籌沒看他,向著痕香伸出了手。痕香抹了兩把眼淚,蹲下身去,從傅鳶懷裡接過他,讓他躺在自己懷裡。傅籌就抓著她的手,放在胸口。緩了一下才又開始說話,臨皇陛下,你知道抱著我的這個人她是誰嗎?她是秦家的二女兒,叫秦湘。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你下令殺了她全家。還有她,她是秦家的大女兒,現在是西啟的樂貴妃,但很快就是皇后了。

  他想在說下去,卻吐了一口血,只得停了,閉上眼,安心的靠著痕香。

  傅鳶起身,俯視著宗政允赫。你知道他們都經歷過什麼嗎?猜忌、懷疑、背叛,那些本不該在他們之間出現的東西悉數出現。她好像看到少年的自己在一步步離自己遠去,在宗政允赫的陰謀之下。她問,宗政允赫,你這輩子對得起誰?

  宗政允赫生生的被逼出了一口老血。他看著宗政無憂,突然就笑了,笑得好生淒涼。宗政無憂就急了,父皇。但他沒想到的是,秦漫會那樣做。

  秦漫身上是貴妃的繁重服飾,華麗高貴。她卻輕易的從衣服里掏出了一個東西。是一塊璞玉。她拿著璞玉,走到宗政允赫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當年我爹很珍視這塊玉,他是個好脾氣的,但這個,我玩一玩他都能生我好久的氣。他同我說,這是他最好的兄弟送給他的。他直到死,都覺得你不會殺他。那塊璞玉在宗政允赫面前直線下墜,在地面破裂。然後她蹲下來,一把匕首乾脆利落插在宗政允赫的胸口。

  秦漫對上宗政允赫睜大的雙眼,對上宗政無憂驚訝的目光,寒聲道,宗政允赫,這都是你的報應。

  ☆、時光從荏苒

  她將匕首抽出,丟在地上,鮮紅的血液撒了一地。才堪堪向後退了兩步,就被容齊從身後扶住。

  漫兒。毫無預兆的,秦漫大哭。她撐得太久了,從前世到今生。前世她從不曾深想秦家的滅門到底牽扯著怎樣的利害關係,所以無論如何她總覺得她和容齊始終隔著一個傅鳶、隔著幾十條人命,不管容齊生前還是死後。可是今生她所觸及的一切都在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傅鳶一個人的錯。她便是高興的,也為前世的自己感到悲哀。她那時候為什麼就不能深想呢?為什麼就不願意多想呢?

  齊哥哥,漫兒好累啊,我們回家好不好?

  容齊將她扶得穩穩的,轉頭去叫傅鳶,母親,我們走吧。傅鳶便去抓了太子,鯉兒,別怕,跟鳶姨走。太子卻掙了傅鳶,鳶姨,不行了,我當初決定逼宮的時候就想好了,我只要宗政允赫的命。他眼中的決絕恍惚讓傅鳶想起祁豫跟她說過的話。鳶姐姐,我們南疆人啊,不怕權貴豪強,怕的是骨肉分離,怕的是人間無道。她強撐著挺直腰杆,鯉兒,是鳶姨的錯,鳶姨算漏了你。她又說,是因為鳶姨你母親才賠上她的命的,是鳶姨的錯。

  太子卻搖頭,不是你,是宗政允赫。他才說完,但所有人都措不及防。他的劍向宗政允赫拔出,卻被宗政無憂擋了下來。太子只看了一眼,笑了一下,像了卻前塵。然後又是一劍,這次卻是向自己的。他最後一眼是看著孫雅璃的,他又笑了。沒有人想到他竟比宗政允赫死得早。

  傅鳶閉了眼,跟著容齊走了。才出殿,便有個身影閃了出來抱著她。宗政允赫垂眸看見了,那個身影他認得,是林申,從小就愛慕傅鳶的人。他想,其實傅鳶比他們都幸福得多,起碼從頭到尾她都有願意為她付出一切的人。他又想,其實若不是他,傅鳶的一輩子一定會是永遠燦爛的。他總是說她狠辣說她不好,但他心底比誰都知道,他在嫉妒。他嫉妒傅鳶永遠活得自由自在,活得瀟灑,活得心中敞亮。所以他想毀了她,所以他一輩子註定是一個悲劇。

  他也閉了眼,別被嫉妒蒙了雙眼,莫負天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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