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我只以為她吸d是因為和康浩混在一起,是她不學好,我總不肯體諒她,她染上讀品不是她本願的,她是遭了梅淑的陷害……”

  方逸偉的喃喃自語猶如夜空一道閃電驀然劈開混沌的黑暗,它提醒了司徒月:劉凝波一生的悲劇,始作俑者是梅淑!

  一個無眠的夜晚在二人的哭哭啼啼里顯得十分冗長。其實司徒月想跟逸偉說:讓過去的都過去吧!凝波在另一個世界也希望你好好地活。可是她說不出口,她怎麼也忘不了與劉凝波重逢的那一幕,她打開農莊小洋樓的房間,劉凝波被捆綁在一把椅子上,那麼狼狽,那麼悽慘,那麼沒有前景和希望。劉凝波一定是對自己的吸d生涯產生了巨大的無望,才會從醫院裡開溜,才會毅然投湖。那樣的劉凝波叫她永生永世都不能安心,叫她在無數個夜半都哭著睡去又哭著醒來。劉凝波的悲劇,梅淑是真正的兇手!

  凌晨時分,方逸偉帶著那本日記離開了季公館。而司徒月一整夜都睜著銅鈴般的眼睛瞪視黑漆漆的天花板,心裡仿佛有一股膨脹到要崩盤的戾氣無處發泄。晨曦微亮的時候,全身緊繃的神經都鬆懈下來,她疲累地睡過去。次日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頭。去浴室淋了個澡,換上一條素白長裙,司徒月從保險柜里拿出一張儲蓄卡,那是她生下大寶小寶時季慶仁給她的獎勵,裡面有一百萬塊錢。今天,她決定將這張卡拿給林亦風,作為他和林媽媽在別的地方生根落腳的資本。可是當司徒月來到林家厝的時候,林家的小屋早已不見了林亦風和林媽媽的身影。

  留守的是馬茹芬,她將林亦風留下的書信轉交給司徒月。信上寥寥數語,卻寫滿訣別之意:司徒月,今生緣盡於此,珍重。

  司徒月十分傷心,又哭了一會子。林亦風居然不要她的錢,他甘心做她報仇的工具,到最後連她一句“謝謝”都不願意帶走。好吧,林亦風,我明白了,你也是我生命里的一陣風。你和若昭一樣,他是一陣風,你也是一陣風,你們只是司徒月生命中不同季節吹過的不同的風。珍重。司徒月在心裡反覆說著這兩個字,便深吸一口氣,擦乾了眼淚。她一個人站在路邊的日頭裡,任驕陽把自己的每一寸肌膚都烤熱。她盯著手裡那張一百萬元的卡,突然一顫:這一百萬還應該有其他用處,她需要用這一百萬去完成其他的復仇計劃,那個復仇計劃是連林亦風也無法幫她完成的,需得藉助白錢。

  司徒月是在半個月後見到梅淑的。梅淑穿著女囚犯的衣服,和多年前司徒月在北京見到的那個風韻尚好的女人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囚犯的苦日子讓她蒼老而憔悴。在這間連窗子都沒有的密室,司徒月和她隔桌對坐。離桌面一米高的地方懸著一盞昏黃的燈泡。黃光打在梅淑蠟黃的面頰上,她的目光幽藍地審視著面前這位陌生的貴氣少婦。

  “你是誰?我並不認識你。”梅淑對於今天的親友探訪充滿了疑問。首先這不是親友探視的日子;其次,監獄不會允許哪位犯人在深更半夜被探視;第三,這間密室並不是專用的探視房。當她在睡夢中被獄警撈起來,拖到這間密室,她就一肚子疑問,見到面前這位衣著不俗、氣質優雅的年輕女人,她更加一頭霧水。

  司徒月面無表情,目光冰冷。梅淑沒有認出她來。多年以前在北京的大學校園裡,梅淑一巴掌打向劉凝波,而從劉凝波身後竄出一個少女,一把就將她推倒在地。那個少女就是面前的貴氣少婦,只可惜梅淑認不出來。

  “你找我有什麼事?”梅淑問司徒月,並強調道,“我和你並不認識。”

  司徒月始終緘默著,她在對她一陣森寒地打量之後面無表情地站起了身子,徑直走出了那間密室。

  梅淑感到害怕,她知道今夜自己絕不可能活著走出這間密室了,於是她慌亂地對著司徒月的背影喊:“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司徒月已走到門邊,聽到梅淑的喊聲,她回過身來,目光突然地哀傷和憂愁,唇角蠕動了一下,還是沒有發出聲音來。對於司徒月的沉默,梅淑感到抓狂,她的眼底是源源不斷地絕望和畏懼,聲音里透著冰涼和乞求,“我知道今夜我走不出這間密室了,只請你告訴,為什麼?”

  司徒月輕輕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她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兀自走出密室。站在關上的密室門外,透過門上的窗子,司徒月看見梅淑虛脫地跌坐在椅子上,她的心裡終於充滿報復的快感。還有什麼比不明不白死去更加冤屈和恐慌的嗎?梅淑想死要死個明白,不過是痴心妄想罷了。她不會讓她死得舒坦,肉體上,心靈上都不會。

  出了監獄,站在一片漫無邊際的銀白的月光中,司徒月的心格外沉靜。她抬頭看湛藍的天幕中那輪皎潔的皓月,在心裡說:凝波,還記得在八尺門18號里,司徒月同你說過的話嗎?我說過我要對你好,永遠都要對你好,這一生,一直是司徒月欠你的,現在,司徒月終於對你好了一回。

  司徒月一直站在那片月光里,仰著頭,迷惘地遙望天際。

  方逸偉搬回了八尺門18號。他搬進來那天,看見院子裡已經由園藝工人從別處移植來兩棵樹:一棵楊樹,一棵劉樹。時值夏季,這兩棵樹移來時就是青蔥茂盛、綠意盎然的,它們並肩而立,使整座院子青條片片,賞心悅目。

  方逸偉在梧桐樹下擺了圓桌,待會兒付小日要來和他小聚。圓桌旁擺了一張搖椅,方逸偉就躺在搖椅上,目光失神地落在對面的楊樹劉樹上。

  “凝波,這樣我們兩個就永遠在一起了……”方逸偉喃喃念叨著。

  院門外已傳來付小日的聲音,還有一個女孩子性感甜膩又有些彪悍之氣的聲音,方逸偉已經聽出那是藍鳳凰。他從搖椅上坐起身時,付小日和藍鳳凰已經推搡著到了門口。

  “楊大帥哥!”藍鳳凰一見方逸偉就高調地喊起來,邊喊邊揮手。

  “進去啦,瞧你咋咋呼呼的樣子。”付小日從背後推了她一把,她就跌進了院子。

  藍鳳凰生氣地回頭白他一眼,伸出粉拳就往他懷裡捶去,嘴裡嚷嚷著:“懂不懂要對女生溫柔一點啊?”

  “對你溫柔有用嗎?你又不能嫁給我!”付小日冷哧了一聲,就走到院子裡新添的那兩棵楊樹、劉樹下。他在樹下仰著頭,任夏季的風把楊劉的枝條牽起來,交纏著送到他面頰上。他被那柔軟的枝條撓得面頰痒痒的。藍鳳凰也發現了這兩棵樹,她繞著樹下轉圈,然後和付小日並肩而立,同樣地仰著頭,目光在那新鮮的綠色里凌亂。

  方逸偉復又躺回搖椅上,從背影看,付小日和藍鳳凰其實是一對登對的璧人。於是方逸偉道:“男未婚女未嫁,有何不可呢?”

  付小日和藍鳳凰同時回過頭來,藍鳳凰已經連連搖頭和擺手:“不好不好,逸偉,你都知道我心裡只有天明哥一人,就像你心裡只有劉姐姐一人一樣。劉姐姐走了,可是我的天明哥還活著,而且他要和柔桑離婚了,我會等到他的!”藍鳳凰言語間是篤定的神情,聽得付小日一臉失落。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