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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阮秋瑩走到偏廳的鋼琴旁,打開琴蓋,微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吧,Mr.Rones。」
Rones是宋修閱在國外表演時用的英文名。
宋修閱在椅子上坐下,按了兩個琴鍵試音,黑白琴鍵泛著瑩潤的光澤,隨後鋼琴悠揚的聲音娓娓響起。
坐在鋼琴前的青年明明穿著不正式的短袖T恤和休閒褲,可他彈琴的姿勢卻依舊優雅耀目,修長的十指在琴鍵上流暢地跳動,每個從鋼琴上傾瀉出來的音符都飽含感情。
陸睢從優美的琴聲里聽見了清脆蟲鳴和夜風拂過青草的聲音,彈奏之人仿佛周身浸潤在朦朧的月光中,是從森林中走出來的精靈王子,充滿了誘惑。
他知道自己只要看一眼,便會再也移不開目光。
……也注意到宋修閱左手的無名指上,消失不見的婚戒。
第7章
一曲彈完,傭人上來示意晚飯已經準備好,隨時可以開飯。
今天難得孩子們都在身邊,阮秋瑩興致頗高,甚至還吩咐傭人去開一瓶她珍藏了多年的紅酒拿上來。
只是當所有人準備移步餐廳時,管家匆忙進來打招呼:「夫人,老爺回來了。」
阮秋瑩臉上溫婉的笑意頓時消失不見。
宋儒倫的身影隨即從外面進來,他已年近半百,但氣質不減當年,甚至更添一種成熟男人的魅力。
「爸爸。」宋修閱和宋寧歌稱呼道。
「父親。」陸睢跟在後面。
「阿閱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宋儒倫眼裡首先看到的是宋修閱,語氣溫和,「怎麼回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
「昨天晚上半夜的飛機,太晚了就沒想打擾您。」宋修閱笑了笑。
宋儒倫點頭,然後看向陸睢:「你也很少來家裡,抽空多回來陪陪你母親。」
陸睢垂眸:「好的。」
阮秋瑩收攏了披肩,笑意諷刺,「平常十天半個月都不見你回來一次,有什麼資格說別人。」
宋儒倫對阮秋瑩的挖苦早就無動於衷了,沒有理會,抬手看了下腕錶:「到開飯的點了嗎?你們先去餐廳吧,我上去換件衣服就下來。今天吃什麼?」
管家忙弓腰湊上來:「夫人準備了和牛。」
宋儒倫「嗯」了一聲,想了想又道:「今天人多高興,再開一瓶酒,就我上次從法國帶回來的那瓶拉菲。」
「酒我已經開過了,你的酒還是留著自己喝吧。」阮秋瑩撂下話,披肩上的流蘇一甩,往餐廳過去。
宋儒倫無視掉妻子倨傲的背影,和三個兒女說:「你們先過去,我隨後就來。」
然後獨自上了樓。
宋修閱和宋寧歌同時鬆了口氣。
宋寧歌搖了搖頭,無奈地說:「每次爸媽見面,我的神經就處於高度緊張狀態,因為你不知道他們會在說到第幾句話的時候吵起來,不過結果都是一樣,那就是一定會吵起來。」
宋修閱苦笑:「今天是什麼日子?」
竟然能碰到宋儒倫回家。
「一家人整整齊齊的日子?」宋寧歌心有餘悸。
「去!」宋修閱又一指彈向宋寧歌的額頭,「烏鴉嘴。」
宋寧歌摸著額頭進了餐廳,宋修閱和陸睢走在後面。
「看你的表情好像還沒習慣?」宋修閱輕輕拿手肘撞了一下陸睢的手臂,「他們一直就這樣,你不用擔心,反正他們各過各的,互不干涉,一年見面的機會也很少。」
陸睢扶了下眼鏡,淡淡地說:「我沒有擔心。」
「那你的表情可以自然點嗎?」宋修閱皺著眉小聲說,「這是家裡,我覺得你應該表現得稍微高興點。」
這人怎麼回事,剛剛來的路上就冷著張臉,在父母面前也是這副表情,是生怕他們瞧不出什麼嗎?
陸睢側過頭看他,好看的眼形微微眯起:「家裡?可我其實更像一個客人,不是嗎?」
宋修閱啞然,頭轉向一邊,悻悻地說:「……這的的確確是你家。」
陸睢停下往前走的腳步,出其不意地拉住宋修閱,低下頭看被他握住的手:「戒指呢?」
「?」宋修閱被陸睢突然的發難弄得莫名其妙。
陸睢抬眸看他,眼神認真執拗,又問了一遍:「戒指怎麼沒戴?」
宋修閱昨天是為了拒絕別人給他介紹對象,才會找出那枚婚戒戴上,一直到今天早上他洗澡的時候才發現事後忘記取下了。
該不會讓陸睢誤會了什麼吧?
宋修閱瞥了眼陸睢的左手,抽出了自己的手,站到一邊,冷淡地說:「你不也沒戴?」
陸睢鏡片一閃,重新捉住了從他的掌心逃離的手,按在胸口。
隔著夏天輕薄的西裝,宋修閱觸碰到了一個圓環樣的輪廓,同時也感受到了對方灼熱的體溫。
心不受控地漏跳幾拍,宋修閱的耳尖倏地就泛紅了起來。
「白天洗澡的時候取下忘記戴了。」宋修閱張口解釋,眼神慌亂地四處飄。
這裡是通往餐廳的過道,隨時會有傭人出入,也不知道剛剛那一幕有沒有被人瞧見。
陸睢得到答案,終於露出一絲滿意的神情,放開了對宋修閱的桎梏。
「走吧。」
眾人一起在餐廳坐了有十分鐘左右,宋儒倫才換好了衣服過來。
他換了身針織的開衫,這位被歲月關照的男士,身材沒有因為年齡走樣,就如同年輕時候一樣瀟灑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