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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喜沒跟來,整理箱子的事情芳年只能自己做。她把箱子打開,取出裡面的衣物,放進衣櫥中。

  衣櫥中全是他的衣服,非黑即白。她的衣服擺進去,嫣紅粉藍,色彩突然就鮮亮起來。

  屋子僅一間內室,不用想,都知道他們會睡在一起。寺中不比府里,就他們倆人,沒有下人,自然不用理會那些繁文縟節。

  但佛門清淨之地,男女能同榻嗎?

  “王爺,出家人四大皆空。雖然您與我都不是出家人,但我們住在寺中,自然要遵循佛家的規矩。我們要是同居一室,會不會不太好?”

  “無妨,以方丈的院子為界,就出了寺廟的範圍。”

  他本就不是真正的信佛之人,殺生的事情沒少做,手上的血腥氣濃烈不散。經他手上的亡魂,沒有上千,也有幾百,怎麼會真的住在寺中沾污神明?

  她點頭,既然沒有褻瀆佛祖,那她就不胡思亂想了。

  打理好衣物,不經意間瞄到自己裙擺處的髒污,想來是剛走路時沾上的。從京里到寺中,一路風塵,若是能洗個熱水澡,再妥帖不過。

  只是出門在外,不能如在府中一般。而且這裡雖然用物一應俱全,可是畢竟是在城外,到底有皆多不便。

  這一通瞎想,倒是讓她想出不少事情。先不說洗浴困難,便是換下的衣物,誰替她漿洗?還有他以前住在寺里時,又是誰照顧他的日常起居?

  “王爺,我要是想洗浴,該怎麼辦?還有寺中哪裡有漿洗衣物的地方?”

  人生在世,吃喝拉撒。以前在府里有人侍候,但出了門,身邊沒帶丫頭婆子,這些事情總要問個明白。

  “崖底有一眼溫泉水,可洗浴。至於衣物,你只管放著,會有人收拾送走。”他淡淡地出聲,要是連這些細節他都想不到,那早些年在宮裡,他就活不到出宮建府。

  “哦。”聽到溫泉,她眼睛一亮。

  那抹亮光沒能逃過他的眼,不禁揚起嘴角,“你若是現在想洗,本王帶你去。”

  “現在嗎?”她急切地問道,如果她記得沒錯,崖底那眼泉明明是冰冷的,怎麼變成了溫泉?

  他但笑不語,示意她收拾衣物。

  她起了興致,從小到大,她還沒泡過溫泉。裴傅兩家在京里都算不上真正的世家大族,底蘊並不深。就算是有莊子,也淨是些普通的。像什麼溫泉莊子,那是世家顯貴才有的。

  重新打開衣櫥,挑好要換洗的衣服,桃紅的衣裙,中間夾著翠綠的肚兜。害怕被他瞧見,她把小衣塞進裙子裡。

  不知是不是塞得慌亂,細細的帶子沒有收好,飄在外面。他的眸色一暗,垂下去,不再看她。

  她再放幾塊布巾,打好包袱,隨手揣了一塊香胰子,然後笑吟吟地站在他的身邊。

  “王爺,我收拾好了,走吧。”

  屋子的後面,同是一片竹林。竹林過去,草木幽深。此時大部分的樹木光禿禿的,只余極少的松柏,依舊蒼翠。

  他們走的一條僅通人的小道,這條小道像是人為踩出來的,一直通到崖邊。站在崖邊望去,山谷被霧氣掩蓋,茫茫不見底。兩邊迥崖沓嶂,陡峭險峻。

  人站在懸崖處,不由得雙腿發軟,這峭直的崖壁,怎麼攀爬?但她知道他是有法子的,初次相見時,他把她從崖底帶上去,像飛檐走壁一般。

  她手中的小包袱被他大手接過,一把將她攬在懷中,腳尖一提,人就落在峭壁一微凸的地方。她在他的懷中大著膽子睜開眼,往下一瞧,骨頭都軟了。

  而他一隻手摟她夾著包袱,另一隻手攀在崖壁上,微低著頭看她,面上一派雲淡風清。

  等他飄落在崖底,她的七魂才算歸位。雙手還死死抱著他的腰身,不願放開。前次在夜裡,根本就沒有看清崖底的景致。

  她現在突然明白過來,會什麼站在崖上看,被濃霧擋著,看不清崖底。敢情是那地熱作祟。

  崖底與上面不一樣,霧氣之下,濕潤潤的。西南面的山石上,布滿綠色的鮮苔,樹木也未枯黃,鬱鬱蔥蔥的。而東北面的石壁則光禿禿的,草木皆枯。

  一地兩景,宛如冬夏兩季,就算芳年不懂五行八卦,也能看出來此處是極好的風水寶地,合陰陽兩極。如此寶地,那些相看風水之人怎麼會錯過?

  她被男人輕放在地上,讚嘆出聲,“王爺,此處真是寶地,以前怎麼會沒人發現?”

  “本王不是第一個知道的人,此處不僅有人來過,並且曾有人常居於此。”他輕描淡寫地說著,邁步往西南面走去。

  待走得近了,芳年才發現一塊巨石遮擋處,露出一個洞口。站在洞口邊,能感覺到裡面飄出的熱氣。他一手牽著她,彎腰前行。漸行漸寬,直至開闊。

  裡面別有洞天,正中是一眼溫泉,冒著熱氣。氣霧氤氳,沁入毛孔,令人通體舒泰。洞頂倒掛著石柱,形態各異,有的似筍,有的似螺。更令人驚奇的是,泉水旁邊有一朵巨大的石蓮,共有九朵花瓣,瓣瓣往上翹著,十分逼真。石蓮旁邊還有一個蛙形的石凳,像是要跳上蓮花似的。

  “王爺,您是怎麼猜到曾有人來過的?”

  “很簡單,此地還有一處山洞,洞中有桌床等物。但已年久腐爛,想必在許多年前,曾有人居於此處。”

  “我猜那人是個隱事高人。”她玩笑著,若不是身懷絕技之人,誰能下到這崖底?

  他目光幽深,看了她一眼。

  洞裡很熱,他把手中的包袱輕輕放在石蓮上面,然後解下大氅,背過身坐在石凳上。

  她亦同樣解下斗篷,擱在石桌上。

  “王爺,那我要開始洗了。”

  他嗯了一聲,沒有回頭。她突然就有些害羞起來,前世今生,她未曾在男人面前寬衣解帶過。環顧一下洞內四周,要是留她一人在,自己真有些害怕。她緊張地咬著唇,盯著他的背,手放在衣襟處,猶豫不決。

  終是狠下心,開始解散髮髻,然後脫衣服。

  終是有些放不開,貼身的小衣沒脫,用腳尖試了水溫,有些燙。慢慢地順著邊上滑下去,把身子沒在水裡。

  待洗好發,見那男人規規矩矩地坐著,身形紋絲不動,像入定一般。想了想,索性在水中把小衣解下來,丟到池邊。

  半個時辰之後,她洗浴完畢,起身時才反應過來。布巾在包袱中,她的衣裳也在那裡面,而那包袱正放在石蓮上。

  男人背對坐著,包袱在他的右手邊。如果她悄悄地走過去,不知能不能取得到包袱?

  她左右為難著,咳了一聲,“王爺,我過去取包袱,您別回頭。”

  男子身子一僵,輕嗯應聲。她這才從水裡起身。雖然他背對著,她依然覺得十分難為情,用手捂著,躡手躡腳地走過去。

  手一碰到包袱,就對上一雙幽深的暗眸。

  他的黑瞳中,倒映出一位水芙蓉般的女子,濕藻般的黑髮,散垂到腰間。絕色的容顏被水霧潤得通透,明眸皓齒,嬌艷欲滴。幾綹頭髮垂在身前,襯得越發冰肌玉骨,通體瑩白。未擦的身子水珠不停地滑落,像一顆顆透明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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