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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老太君暗自打量著她,“老身一見王妃,就覺得喜歡。許是你和玉秀有緣…你叫玉秀一聲姐姐,若是不嫌棄,也喚老身一聲祖母吧。”

  芳年原本含笑的臉淡下來,當著她的面提起成玉秀,這老太君不會是專程來傅府尋她的吧?

  她不說話,就那麼看著韓老太君。成家和唐家一樣,都想用成玉秀壓自己。且不說自己不是真正的七王妃,就算是,姓元的從未提過前王妃,未曾命她在前王妃靈前行過禮,這聲姐姐,她無法叫出口。

  傅老夫人原先還奇怪著,她與這位隔房的堂姐多年不曾走動,自己庶出的孫女成親,這位堂姐怎麼會上門賀喜。現在聽對方故意提起前七王妃,還說什麼姐姐妹妹的,心知必是專程來敲打芳姐兒,當下心裡就不樂意了。

  “老姐姐,咱們兩家的姑娘,能同樣侍候過王爺,是她們的福氣。你今日能來,我這心裡實在是高興,待會你可得留下來,我們再好好聊聊。”

  “祖母既然有客人要招待,孫女就不打攪了,就此向祖母辭行。”

  裴老夫人覺得頗對不住芳年,芳年是她看中的孫媳,無奈孫子鐵了心要退親,她是半點法子都沒有。本想著好好和芳說說話,開解心結,見她急著走,忙問道:“王妃這就要走?”

  “正是,府里事多,不敢離開太久。”

  “王爺的事情要緊,你是王府正妃,哪能隨意離開。芊娘能得你這個王妃姐姐還添妝,是她的福氣。”傅老夫人感慨著,催促她以莫要誤了王府的正事。

  韓老太君面色黑著,這老妹子當著自己的面,一口一個正妃的,是怕別人不知道嗎?她孫女再是王妃,那也是填房,在玉秀面前是要執妾禮的。要不是玉秀走得早,這等好事哪能輪到傅家。

  “王妃事事以王爺為重,是個賢惠的。前日老身進宮,還聽玉妃提起過,說與王妃您頗為投緣,竟不想是王妃嫁進了七王府。我們家玉秀走的早,這麼多年,王爺守得實在是清苦。要是玉秀泉下有知,知道王爺現在身邊有你侍候著,必會感謝你的。玉妃和她姐姐感情最深,最是知道玉秀的想法,她與老身說起王妃,那是讚不絕口,還想著什麼時候召你進宮說說話。”

  “王爺是我的夫君,侍候他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是我的份內之事,何需別人的感謝?玉妃娘娘厚愛,若真是娘娘哪日召我進宮,正好,我順道去向淑妃娘娘道個謝。”

  韓老太君被她說得臉更黑,陰沉的眼直直地望過來,芳年就那麼不避地看著她。這老婆子想在自己面前拿大,先是抬出前王妃,見沒壓住,又搬出成玉喬,想用玉妃來嚇自己。

  宮中妃子何其多,生育過子女的就不計其數。一個新進宮的妃子,太過猖狂,只會招來禍事,怪不得成玉喬前世能落到那樣的下場,現在想來,倒是理所當然。

  自己故意提到淑妃,韓老太君哪能不明白。當日就是因為淑妃的那句攪家精,成玉喬才被送出了宮。

  一個有攪家精名頭的妃子,應當謹小慎言。韓老夫人活了大半輩子,難道還看不明白,若是朝中天下有任何的異動,只消有心人把罪責推到成玉喬的頭上,成玉喬就是死路一條。

  哪裡還不知死活地顯擺,是嫌自己的外孫女命太長了嗎?

  “昔日曾聽聞王妃娘娘不太成體統,哪有女子當街抱著外男。現在一瞧,倒是他們眼拙了。王妃娘娘字字珠璣,是個再明白不過的人。若不是膽子大,哪有如今的名份。”韓老太君不咸不淡地說著,退到了一邊。

  芳年笑了一下,不理她話里的嘲諷。這老太君諷刺自己當街抱著姓元的,換來了這王妃之位。言之下意是自己不知廉恥,算計親事。

  莫說這不是事實,就算是事實又如何。成王敗寇,無論使了什麼手段,她成了七王妃,就是贏家。

  她揚起嘴角,看了韓老太君一眼,再次向自己的祖母告別。

  “你侍候好王爺是正事,其它的都不要緊。”傅老夫人心裡是急的,暗自生著韓老太君的氣。不顧她們還在,要親自送孫女出去。

  芳年是王妃,論規矩,裴老夫人和韓老太君都不敢托大。見她要走,哪有不起身的道理,於是和傅老夫人一起出門相送。

  傅老夫人和自家孫女走在前面,看芳姐兒的樣子,怕是還沒有抓住七王爺的心。連房都沒有圓,夫妻感情能有多深,更別說生下嫡子。

  一個女人,無子傍身,總歸是立身不穩。

  傅老夫人握著她的手,千言萬語都在眼裡,一直把她送出怡然院,拉著她的手,久久不願鬆開。

  大房的衛氏恰巧走來,臉色難看,“芳姐兒才來,怎麼就要走?一家子姐妹,連送嫁都不成嗎?”

  “出嫁女從夫,她一個王妃,能來就是給芊娘的臉面。”傅老夫人不冷不淡地說著,示意身邊的沈嬤嬤送芳年出府。

  芳年略向衛氏見了禮,衛氏沒有避讓,氣得傅老夫人不悅地瞪了一眼。

  孫女一走,傅老夫人的臉一沉,也不管有沒有客人在場,沉著臉,“剛才芳姐兒行禮,你竟不避著,受了全禮。你可知讓外人見了,會如何說你?芳姐兒行事周全,念你是大伯母,沒有計較。你別忘記了,她是天家媳婦,正經的七王妃,莫說你一個長輩,就是她的親娘老子,見了都應該行大禮。”

  衛氏被婆母一訓,還是當著客人的面,臉上掛不住,心裡的怨氣更深。

  因著庶女嫁的是將軍府嫡子,嫁妝上就不能太難看。看著那一抬抬的嫁妝,像是生剮她的心一般。

  才想著來和婆母說一下,減少幾抬,哪成想話未出口就被訓了一頓。

  傅老夫人現在是半點不待見這個大兒媳婦,不管她是否難堪,柱著杖就進了院子。

  裴老夫人面色沒變,她和傅老夫人交情深,都是知根知底的。但韓老太君的臉色就不好看了。這隔了幾房的堂妹,含沙射影的一番話,分明是在敲打自己不要倚老賣老,在新王妃面前拿大。

  她哪裡拿大,新王妃再尊貴,改變不了填房的事實。她是七王原配的外祖母,難道還不應該在填房面前充長輩嗎?

  傅老夫人確有那層意思,她不管前王妃怎麼樣,現在的七王妃是自己的孫女,韓老太君若是想在芳姐的面前立威,也要看她這個親祖母答不答應。

  韓老夫人當了一輩子的國公夫人,自認為高人一等,來傅府都是紆尊。不想受此奚落,當下就要告辭。

  傅老夫人假意挽留幾下,命人送客。

  先行一步的芳年正要出府門,就見外面進來一位玉面錦衣的青年男子,男子身上飄著一股脂粉味兒,聞著嗆人。

  他長相不俗,一雙桃花眼多情似水,看著芳年,搖了兩下手中的摺扇,輕佻地眨了兩下眼。

  芳年面上一冷,目不斜視地越過他。

  “喲,這是哪個府里的小夫人,模樣兒挺俊,就是小性兒太大。”男子調戲的聲音響起,竟跑過來攔她。

  她一怒,這個唐昀,登徒子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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