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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翼抬頭看他一眼,他忙回道:“稟王爺,剛王妃問老奴您用善的時辰。”

  他心裡猶疑著,這不像是王爺的做風。王爺慣喜獨處,尤不喜女子近身。怎麼王妃一進門,就允許她同桌而食?

  而且看王爺對待心悅園的那位,不如後來,初進門時的待遇就完全不同。那位自進門起,王爺就把她晾在一邊。比起新王妃,態度天壤之別。

  疑惑歸疑惑,安總管半個字都不敢問。

  他命人進來收拾桌子,撤走冷掉的飯菜。

  “王爺,要不老奴命人再給您備一些飯菜?”

  “不用,從明天起,都按王妃要求的,改成全素。”

  “是,王爺。”

  安總管退出去,屋內只剩元翼一人。他高大的身影立在窗前,看著漆黑的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芳年和三喜主僕倆回到院子,四喜忙迎上來。三喜輕搖頭,四喜明白小姐應該沒事,放下心來。

  折騰一天,芳年也累了。

  通過初步的試探,她心裡有了數。看來她的血是十分重要的,重要到姓元的可以暫時對她妥協。

  既是如此,她在王府的日子應該不會太難過。

  三喜四喜侍候她簡單漱洗後,主僕幾人就準備睡覺。

  她原本以為,甫到陌生的地方,她會失覺。沒想到意外的好眠,直到清晨被三喜喚醒。

  一看沙漏,已過卯時。

  “小姐,廚房的白嬤嬤早就派人來問,問王妃今天的早膳用什麼?廚房備下了杏仁粳米粥,佐食的有四五個時令的小菜,外加各種素餡的籠餅。她說王爺平常就是這樣用的,只不過籠餅的餡料不一樣。她向奴婢打聽您的口味,要是您有其它想吃的,她們馬上準備。”

  “就這些吧。”

  四喜聽到她的話,走出院子外,回復廚房的婆子。白嬤嬤來時,芳年未醒,特留下一個婆子候命。婆子回到答覆,才敢離開。

  芳年揉一下眉心,想到自己要和姓元的一起吃飯,開始頭疼。

  三喜邊替她穿衣邊道:“奴婢今日看白嬤嬤像換了個人似的,對奴婢說話客客氣氣的,半點架子都不拿。”

  她失笑,白嬤嬤可是個人精。昨日自己做主換了七王爺的食譜,白嬤嬤雖然照做,心裡未償沒有試探的意思。

  對方同樣想試探一下自己在七王爺心中的地位,見換了菜色,七王爺沒有大發雷霆,反倒同意餐餐食素。白嬤嬤精於世故,怕是也想岔了,以為王爺看重自己,態度自然大變。

  不過,她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下人們敬畏著,她的日子方能過得舒心。

  暗思間,她已洗漱好,坐在妝檯前,任由四喜給她綰髮。她現在是出嫁的婦人,就算是名面上的,都不宜再梳閨中的髮式。

  一番打扮,眼看著卯時要過,芳年忙帶著三喜趕往悟禪院,四喜留下看門。

  悟禪院的門口,安總管在候著她。她一到,把她引進門。

  偏廳里,空無一人。

  昨日她沒顧得好好打量,偏廳和書房整理的格調相似,桌椅等都是檀木的。正牆上,掛著一張畫。

  畫中似乎是一處山谷,朦朦朧朧的,被霧籠罩著。芳年仔細看著,覺得似乎是孝善寺的後山,那裡終年霧氣環繞,看不真切。

  畫作大氣,莫名令人覺得壓抑,霧氣中,仿佛蘊藏著不為人知的黑暗。她眉頭皺起,努力揮去心頭的沉悶之感。

  做畫之人,想來應該就是七王爺本人吧。

  她如此這般想著,似乎覺得有冷風入室。

  一回頭,就見黑衣墨發的男子提劍立在門口。

  他一身的黑色勁裝,窄袖緊腰的衣服,把他修長健碩的身姿展露無疑。墨發前額沾有水氣,不知是晨霧還是汗氣。

  這男人,就像他手中的劍一樣,冷光畢現,不近人情。

  被濕氣浸潤過的眉眼清俊,眸色就像霧氣下的幽谷,深不可測,寒氣逼人。薄唇抿著,如一把利刀。他就那樣站著,注視著她。

  她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一了下,忙低頭行禮。

  第32章 犯病

  他不發一言地越過她, 徑直穿過偏廳,掀開帘子去了後面的內室。

  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安總管跟在他的後面, 隨了進去。芳年保持著謙恭的姿勢, 留在廳中,沒有再動。

  內室那邊,半點聲音都沒有傳出來,屋內靜得出奇。她沒有心情再打量擺設,盯著自己的腳上的花頭鞋, 陷入沉思。

  約摸半柱香後,帘子重掀起,內室的兩人出來。

  七王爺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依舊是白色的袍子, 行走飄逸如風。墨發似乎洗過,半干地散在肩上。他的長相自是十分的出色,饒是芳年不喜他,也不得不承認,姓元的皮相不錯,裴林越那樣的謙謙公子根本無法與他比肩。

  安總管朝外面的人使眼色,很快, 就有人送早膳進來。

  他連眼神都不給她一個, 自顧地坐在桌子前。芳年跟在他的後面, 默不作聲地坐到他的對面。他眼皮半撩, 面無表情。

  下人們把飯菜擺好, 安總管帶著下人們全部退出去。芳年本想問可不可以讓三喜進來布菜。見此情形, 索性沒有開口。

  粥的火候剛好,看上去香滑濃稠。籠餅做得煞是喜人,小巧精緻,白白軟軟的,香氣撲鼻。幾樣精緻的小菜,鮮嫩青翠,想必非常爽口。

  她正好有些餓了,不過他沒有動,自己只能正襟危坐著,不敢先動筷子。

  “過來,侍候本王用膳。”

  她聞言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不要人侍候,原來打的這個主意。

  認命般地起身,立在他的身後。

  甜香襲人,他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她站在他的身邊,就算不去看,卻拂不散她身上的香氣。那種香氣,在她之前從不曾聞到過,似甜如蜜。他不喜女子近身,獨她例外。

  她今日穿的是寬袖束腰長裙,袖擺寬大。為免袖擺落到粥里,她一隻手捏住袖子,另一隻手拿起備用的銀筷,去夾籠餅。

  手腕不可避免地露出來,欺雪賽霜。他淡淡的眉眼掃過來,定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她心一抖,籠餅抖落,滾到他的身上。

  顧不上去看他的黑臉,她忙去接那掉下去的籠餅。籠餅落在他的下擺袍子上,她伸手探去,手抓住一個溫熱的東西,似乎隔著布料。

  難道籠餅掉進他衣服里了?

  這個想法才一冒頭,她就感覺到一股炙烈的熱氣撲面而來。她的手像被燙著一般,連忙甩開抓住的物件。

  自己抓住的不是籠餅!

  她瞪大著眼,小心翼翼地轉頭看他。

  這一看,駭了一大跳。

  他額間青筋暴起,眼神灼熱。

  她心一緊,大著膽子結結巴巴地問:“王爺…您是不是…又犯病了?”

  聞言,他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你說呢!”

  眼前的女子眉目如畫,紅唇微張,吐氣如蘭。她有些害怕的樣子憑添楚楚,像是在引誘他。他默念著心經,可是不管用。那慾念鋪天蓋地,想要把他燃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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