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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藉助外力,她一個深宅閨秀,沒什麼門道。

  身份尊貴之人,她只認識七王爺,但提到求助於他,她都不免要抖上幾抖。那無異是與虎謀皮,不到萬不得已,不可為之。

  她百般思索,左右衡量,來回地在石子路上踩著。

  屋頂上的兩人緊盯著她,不知她在幹什麼。在他們的印象之中,鮮有官家小姐像傅三姑娘這般,暮色沉沉。

  隱八腦中如醍醐灌頂,沒錯,就是這個詞,暮色沉沉。

  他用手肘推了推隱八,小聲道:“你說,傅三小姐此時的模樣,是不是很老謀深算?”

  隱七斜他一眼,懟道:“老謀深算你個頭,才識了幾個字,就學會賣弄。”

  隱八委屈地撇嘴,就見下面的主僕二人已經進了屋。

  這一夜,相安無事。半夜無人打攪,芳年睡了個囫圇覺。

  朝食後與邢氏前往怡然院請安時,便有下人來報,說宮中有旨,廣昭天下:國師夜觀天相,窺見福星閃現,推算斷卦,算出福星為女。若得此福星,可保元朝百年安泰。

  晟帝大喜,急擬聖旨,凡年在十七左右,九月至十一月出生的女子皆在參選之列。

  傅老夫人深思,問身後的沈婆子,“咱們府裡頭,哪個姐兒是這個月份出生的?”

  沈婆子看一眼邢氏,邢氏輕回:“娘,茜姐兒年紀月份都相符。”

  “也好,對於她來說也是一個出路。”傅老夫人點頭,命人傳茜娘。

  衛氏今日一人獨來,暗自慶幸芊娘那蹄子年紀沒趕上,要不然真讓她入了陛下的青眼,楊氏還不得翻天。

  至於自己的親生女兒,她是沒有想過進宮的。晟帝都年近四十了,宮裡的妃嬪多得數不清,皇子公主更是生了一大串。珍姐兒就算是得寵,得撈不上什麼好。

  茜娘忐忑不安地進來,低著頭,看起來怯懦怕生。

  傅老夫人嘆口氣,這麼個性子,進了宮先不說能不能留牌子,就算是留了牌子,在宮裡怕是也鬥不過別人。

  但陛下的旨意在那裡,怎麼著也得給茜娘一些體面。當場就吩咐下去,給茜娘裁製幾身衣裳,還有一些規矩也要請人來提點。

  茜娘受寵若驚,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她頻頻用眼神求救芳年,芳年朝她輕點頭,以目光安撫。

  請過安後,芳年和邢氏先回院子,和娘說了一會話,離開後徑直去茜娘的院子。

  茜娘一人獨居一處,是個小院子,離二房的院子並不近。放眼京中,誰家庶女能分得一個整院子。傅老夫人即要顧著邢氏的情緒,對茜娘又有愧疚之心,故而就默認此事。

  芳年進去時,茜娘的丫頭紅雁正歡喜地在比劃什麼,見到芳年,忙低頭行禮。芳年擺手,示意她先出去。

  “芳妹妹,紅雁說我要進宮,是真的嗎?”

  “沒錯,宮中是有旨意,凡年在十七,九月到十一月出生的女子都要進宮備選,無論官家或是平民。”

  茜娘一把抓著芳年的手,“芳妹妹,我怕…”

  晟帝性好美色,宮中的女子已經夠多。京中的世家官員,每年不知要送多少姑娘進去,嫡女庶女都有,更別說還有國師時不時地往後宮塞人。

  但選秀還是晟帝登基以來的頭一回。

  在前世里,這也是最後一回。

  元朝自開國以來,從先帝到晟帝,都碌碌無為。晟帝更是傀儡般的存在,一個無為的帝王,在宮中,除了吃喝玩樂,美人環繞,似乎也沒有其它的事情可做。

  是以,宮中的皇子公主接連出生。

  皇子還好,就算做不了天子,要是活到成年還能混個王爺噹噹。公主就比較慘,晟帝的皇姐妹們沒有一個嫁在京中的,全都遠嫁他國。甚至連最為偏遠的彈丸小國,都派了公主去和親。

  朝廷如此腐敗,邊關竟無戰事,和這些苦命的公主們息息相關。

  “二姐,你聽我說,此次選秀,想來人數不會少。到時候各地的秀女齊聚京中,少不得要篩選一番。那天命福女只一人,想來不會是每個人都會留在宮中。你進宮後,謹言慎行,不可多管閒事,萬事小心。就算是真有什麼事,莫輕言生死,等熬過去,宮中放人,你幸許能歸家。”

  茜娘被她這麼一說,連連點頭,“我聽芳妹妹的。”

  芳年心裡其實有千言萬語,但她知道,那前世的事情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不知道前世的二姐是因何而死,也不知道她在宮中經歷了怎樣的事情。除了這些叮嚀,她似乎什麼都做不了。

  她的手無意之中碰到胸前,伸進衣襟中,把通靈符取出來,放到茜娘的手中。

  “芳妹妹,這…”茜娘推拒著。

  “你戴著吧,是我這個做妹妹的一番心意。”

  茜娘感動,傾刻淚奔。

  “芳妹妹…”

  芳年輕攬她,安撫般地拍著她的背,這麼一個花骨朵般的少女,自己實在是不願眼睜睜地看著她香消玉殞。

  第22章 吸血

  入夜後,她再一次失了覺。

  外面秋風乍起,風吹落葉的聲音沙沙作響。三喜的輕鼾聲一如既往,均勻平緩。她扯了一下嘴角,人年紀越大,越容易失眠,倒真有些羨慕三喜。

  門被人重重地推開,一個男子的身影裹夾著風閃進來。

  隨著男子入室,門又被人從外面關上。芳年已經坐起來,僅憑著身影,她也知道來的是何人。

  但這一次與前次不同,前次七王爺是冷靜的,而這次他身上的炙熱之氣,她在遠遠就能感覺得到。

  黑暗中,她看不清男人的臉。要是她看得清,就能看到他臉上的青筋已經暴起,眼底腥紅。

  元翼腦子尚還清明著,他一進入室內,聞著沁脾的女子馨香,覺得體內的燥熱更盛。

  他入目之處都是她的顏,她的色。

  那顏色引得體內的毒越發的叫囂著,差點衝破他的理智。

  芳年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想著今日怕是難逃被人喝血的命運,頗有些認命地伸出手。

  皓白的手腕,纖細的玉指,似在召喚著他。

  他捉住她的手,傾身上前。虎目熊熊處,皆是她的粉面紅唇。芳年驚得睜大眼,想擺脫他的鉗制,奈何男人猿臂似鐵,她掙了幾下都沒能掙脫,反倒地弄亂了自己的衣襟,寢衣滑落肩頭,她全然不知。

  那渾圓的肩頭髮出瑩玉般的光,他的目光艱難地從她的唇移過去,腦子裡轟轟作響,似千軍萬馬。

  體內的毒達到頂點,全身血脈僨張,要是自己就這般要了她,是不是馬上就會暴體而亡?

  神智中尚存的清明支撐著他,他的視線中僅存那一抹瑩白,猛地張嘴咬上去,牙齒深陷,血絲冒出來。

  甘甜的血,舒緩了他的毒,帶回他的理智。

  芳年覺得此時的他,就像傳說中的吸血鬼般,她能感受得到他吮了幾下,被咬的地方又痛又麻。

  他們身子相貼,她被濃烈的熱氣籠罩著,隨著熱氣漸散,男子的頭顱慢慢抬起,眼裡閃過厭惡。不知是厭惡她還是厭惡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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