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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年卻是知道緣由的,近日裡,湧進京中的災民越來越多。晟帝早就命守城的將士嚴禁災民入城,這些災民盤踞在京城周邊,是以到處都能碰到。

  傅老夫人閉著眼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心裡也明白必是災民增多。看情形,今年的年景十分的糟糕。

  馬車一路進城,芳年保持靠在車壁的姿勢,一直閉著眼,一動未動。沈婆子以為她睡著了,輕輕地把薄毯蓋在她的身上。她睫毛顫動,並未睜眼。

  入城後,聽到街道中嘈雜的人聲,她才緩緩睜開眼。

  突然,馬車往路邊靠停,車夫的聲音傳進來,“老夫人,兩位小姐,七王爺入城,我們要避讓。”

  “七王爺!”傅珍華驚呼起來,迫不及待地掀開帘子。

  芳年的眼睛下意識地往那邊一瞧,透過車廂,看到那肩輿的男子。玉顏白衣,寬大的袖擺垂在兩側,眼眸冷清,淡淡地往這邊一看。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那攝人心魂的眼神似乎穿透人群,與她對個正著。

  她心中一凜,忙收回視線。

  第16章 入夢

  那如芒在背的目光仿佛還繞在她的身上,她越發的正襟危坐,懊惱著自己眼賤,為何要多看一眼?

  傅老夫人的臉沉下來,大孫女舉止輕浮,還不如小一些的芳年。看芳年的反應,這才是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

  傅珍華沒看到祖母的眼神,她從沒有見過七王爺,往常不過是在別人的議論中聽到七王爺是如何的深情,如何的潔身自好。

  甫一見真人,竟如此俊逸,不免癔想連連。

  傅老夫人輕咳一聲,見大孫女充耳未聞,薄怒道: “男女大妨不可忘。”

  傅珍華聽到祖母的聲音,才不情願地放下帘子。只雙眼還迷離著,未曾注意到馬車內異樣的氣氛。

  傅老夫人很生氣,往常珍華小家子氣一些,她也沒當回事。但這幾日的相處,實在是令她失望透頂。

  七王爺是何等身份,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扒開帘子盯著看,被別人看到怎麼想她們傅家,怎麼看傅家的姑娘們?

  反觀芳年,明明要小兩歲,舉止端莊,身形都沒有動。

  “珍姐兒,你是要議親的姑娘家,不可以隨意拋頭露面。”

  傅珍華白了一下臉,低頭應是。

  女孩子家臉皮薄,萬事輕提點,不能重說。傅老夫人說完這句話,就沒有再說什麼。

  外面人群的議論之聲傳入車廂,芳年聽到婦人們羨艷的嘖嘖聲,還有一些女子嬌羞的讚嘆聲,混成一片。

  從前的自己,每每聽到這樣的聲音,心裡都是贊同之感。

  而今,她只想冷笑,那人就是個道貌岸然的瘋子。

  嘈雜的議論之聲隨著七王爺的遠去慢慢變得稀疏,最後人群散開,百姓們各自忙著之前的事情。

  小販們吆喝著,女人們重新進鋪子裡挑揀貨品,街道慢慢空出來。過了一刻鐘左右,馬車緩緩開始行動起來,一路行至傅府。

  傅府位於城東的舉業巷,這裡大多是京中四品左右的官員府邸。傅府根基淺,位置較偏。

  門口處,兩尊石獅守著,大房二房的兩對夫妻領著兒子們都出來迎接。

  馬車停穩,芳年聽到父親的聲音,很快沈婆子扶傅老夫人下車。傅萬程和傅萬里兄弟倆上前攙扶母親。

  傅家兩兄弟長得有些像,只給人的感覺不一樣,人到四十相由心生。傅萬程眉宇間透著一股精明世故,而傅萬里則還是一片書生氣,儒雅溫和。

  接著下車的是珍華和芳年,大夫人衛氏和二夫人邢氏也上前來。衛氏的穿衣打扮略比邢氏富貴,邢氏與尋常夫人一般,偏愛簡單大氣的衣裙。她臉上帶著笑,關切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芳年見到溫婉年輕的母親,先是一愣,這一刻,她才真切地感覺到,重活一世真好!

  她撲進邢氏的懷中,哽咽地喚著娘親。

  邢氏摟著女兒。輕拍著她的背,芳姐兒從未哭得如此傷心過,這是怎麼回事?

  傅老夫人的眼神閃過一絲心疼,暗想著芳姐兒怕是那夜裡嚇得不輕,在自己面前不好意思撒嬌,一見到親娘就忍不住。她看了一眼衛氏,由著兩個兒子扶她進府。

  芳年自知自己失禮,快速地抹乾眼淚,嬌聲嘟噥著:“我想娘了。”

  “你這孩子…”邢氏心疼不已,忙拉著女兒進府。

  後面的衛氏撇嘴,拉著傅珍華,詢問女兒寺中的事情。傅茜娘和傅芊娘自是沒人理會。茜娘自行回到住處,芊娘的姨娘尚在,正在小院子裡等著她。

  芳年和邢氏進了二房的院子,院子裡草枯樹黃,台階兩邊各擺著兩盆菊花,和記憶中的一樣。她這才有空打量自己的弟弟們,看著年少的他們,自是一番姐弟情深。

  傅興明和傅興齊兩兄弟倆相互擠著眼睛,邢氏看到喝了一聲,“你們兄弟倆做什麼,擠眉弄眼的,有什麼事儘管說。”

  “娘,三姐才回來…我們晚點說吧。”傅興明小聲地說道,他年歲小,不過剛過十二歲,卻也到了知事的年紀。裴林越的做法,分明是沒把自己的姐姐放在心上。

  他義憤填膺,半大的拳頭握得緊緊的。要不是哥哥攔著,就要衝到裴府去找裴林越理論。

  芳年平復情緒,看著年少的弟弟們,感慨萬千。

  弟弟們護她,在裴府里,她能掌控整個裴府,和弟弟們脫不了干係。裴家漸漸敗落,而興明卻步步高升,是以裴府眾人,都要看她的臉色行事。

  “興明,你和三姐姐說說,究竟是什麼事?”

  “三姐…我們也是聽說的…不知做不做得了真…”傅興明吞吞吐吐,“裴家公子前幾日做了一首詩,有人說他是做給陵陽侯府的成二小姐的…”

  原來是這事。

  前世,也有這麼一出。裴林越做了一首詩,詩中最後兩句為:天青玉色濯濁塵,霞霽輕紗喬作裳。

  那時候有人告訴她,詩中隱藏了成玉喬的名字,她大怒,和別人理論。

  後來裴林越自己聲稱此詩是他偶得之作,與人撞名,實屬無意之舉。這件事以後,她善妒的名聲就傳了出去。

  “芳姐兒,許是別人亂傳的,林越詩做得好,怕是有人眼紅,胡亂地潑髒水。你切不可因為這個責怪林越。”邢氏狠瞪著兩個兒子,輕聲地勸慰女兒。

  芳年用眼神示意兩個弟弟先出去,傅興明和傅興齊收到姐姐的眼神,藉口退了出去。

  “娘,我正要與你說此事。”芳年斂色正容,直視著自己的母親,“裴家公子的心上人正是成家的二小姐,此事千真萬確。”

  “你從何得知的?”邢氏驚問。

  芳年把和傅老夫人說過的說辭重複一遍,未了,道:“娘,裴公子心裡有人,女兒…娘,不如成全他們吧。”

  “我的兒,你怎麼如此心善,他們欺你至此,你還為他們著想,真是委屈你了。你放心,這事我和你祖母父親,一定會為你討個說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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