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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林越是什麼樣的人,沒有人比芳年更清楚。芳年停下手中的動作,跪在祖母的跟前,泫然欲泣。

  傅老夫人大驚,“芳姐兒,你這是做什麼?”

  “祖母…成二小姐的話,芳年確實不敢揣測,因為芳年是真的怕知道真相。”

  “芳姐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祖母,去年…裴公子和裴老夫人上門道歉時,他明明白白地跟芳年說過,他有意中人,會尋個合適的機會退掉這門親事。”

  “什麼?”傅老夫人瞿然。

  記得去年裴老夫人攜裴林越登門時,她為了寬芳姐兒的心,破例讓兩個小兒女獨處。

  難道那天裴林越竟和芳姐兒提過退親一事?怪不得那次他們見過之後,芳姐兒哭得特別傷心。

  “他當真是這般說的?”

  “千真萬確。”芳年眼裡的淚水在眶在打轉,“他說得斬釘截鐵,芳年怕你們擔心,不敢吐露半句。”

  那次,她和裴林越說話時,摒退所有人,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說了什麼。事實上,裴林越並未說過這樣的話,那次她壯著膽子質問他,他一句話也沒有說,有的只是嫌棄的眼神。

  她是哭著離開的,父母追問,她說不出半個字。

  傅老夫人心疼不已,怪裴林越不懂事。

  “芳姐兒,你莫要擔心。自古以來,婚姻之事,皆由長輩而定。林越年輕,被外面的女子迷了心,但他自小知禮,不會胡來。等成親後,你替他管好內院,他必感念你的好,敬重你這個嫡妻。”

  芳年默然,她沒有指望能一次就說服祖母退掉裴家的親事。在長輩們的眼中,裴林越無疑是十分出色的。他容貌溫潤如玉,才情不俗,又是御史府的獨子。

  家世人品都不錯,是京中難得的佳婿人選。

  傅老夫人見芳年似乎把她的話聽進去,倒有些不忍。女子難為,未曾出嫁前,誰不想嫁個良人,得到夫君的疼愛。芳年還未成親,就知將來的夫君心裡有人,換成任何人,都會傷心難過。

  但天底下的女子,誰不是這般過來的。縱然是婚前不知,婚後自會知道。男人們愛色,就算沒有鍾情的女子,也會有貌美的小妾通房。像裴林越這種的,其實未償不是好事,說不定他心裡有人,反而不會納妾。

  一個當家的主母,所倚靠的是娘家,是自己的子女。

  芳年要是知道祖母的想法,定然會啞然失笑。裴林越心裡有人,他以為是自己占了他心上人的位置。他不碰自己,他覺得那樣才能顯現出對成玉喬的真情。至於其它的女人,他是來者不拒。

  想想真是諷刺。

  “祖母,孫女知道了。”

  “好了,祖母知道你委屈,但你要記住,一個女人的立身根本,是賢良淑德,是生兒育女。”

  傅老夫人的話也有道理,芳年雖不認同,卻還是點了頭。

  她活了一輩子,早已看透。一個男人不喜歡你,你再如何賢良淑德,也不會換來他的另眼相看。

  這一世,她不會再嫁進裴家。

  她表現得十分懂事,傅老夫人越發的於心不忍。芳年花朵般的年紀,還沒開始憧憬人生,就被無情地對待。裴林越的想法不代表裴家人的想法,自己還是要找裴老夫人上上眼藥。

  傅老夫人扶起孫女,滿心的憐愛。

  芳年清楚,看祖母的樣子,就算是知道裴林越心裡有人,也不會打消把她嫁進裴家的決心。

  祖母是疼她不假,但傅家不止她一個姑娘,要是家裡出了一個退親的姑娘,其它的姐妹也不好說人家。

  算日子,她們後天就該歸家。

  芳年想起自己的父親母親,恨不得馬上能見到。

  她已多年未見父母,父母在她的記憶中,只剩下纏綿病塌的枯瘦之貌。前世中,她都活了七十,父母自是先她二十多年故去。

  自己婚後日子的不如意,令父母操碎了心。

  這一世,就算是為了父母,她也不會再嫁給裴林越。

  翌日一早,姐妹幾人齊齊把抄寫的經書交到傅老夫人那裡。傅老夫人眯著眼,一頁一頁一看著,看到芳年寫的那幾張時,不停地點頭。

  芳姐兒的字是越發的好了,平日裡沒少用心。

  她把經書遞給沈婆子,命沈婆子等下去寺中的佛殿中燒掉。

  “你們都用心了,祖母很欣慰。你們切記,你們之中無論是誰,走出去代表的都是我們傅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相信不用我多說,你們也清楚。祖母希望你們能彼此關照,相互扶持,你們能做到嗎?”

  “能。”

  幾人異口同聲。

  “好了,明日我們就要回府,今日沒什麼事情,你們就好好收拾收拾。”

  “是,祖母。”

  “你們出去吧。”

  “是,祖母。”

  姐妹幾人又退出去。

  茜娘要自己收拾東西,芳年有三喜,不用親自動手。她想了想,走出客舍院,隨意地寺中逛著。

  寺中不比府里,都是出家人,倒也不用講繁複的世俗規矩。她不是真正的十六歲少女,自是沒有太多的顧忌。寺中清靜,頗為合她的心意。

  不知不覺中,竟走到慧法大師的住處。她心神一晃,似在奇怪自己怎麼會走到此處?

  此處清幽無人氣,院子外面兩棵幾百年的菩提樹鬱鬱蔥蔥,在秋意的落葉紛飛中格外的綠意盎然。

  院子裡,落葉滿地,人聲全無。她猜想,這裡許是孝善寺的禁地。

  日頭漸高,秋日艷陽毒辣。

  好在她立在樹蔭之下,菩提樹的樹冠散開,遮住日光。饒是如此,站了一刻鐘左右,她的鼻頭還是冒了一些細小的汗珠。

  她聞著樹木的清香,看著不遠處的樹葉飄落,落入葉堆中,寂靜無聲。

  從在山洞中醒來到現在,她都一直想不透,為何自己會重活一次?難道真是上天垂憐她前世的孤苦,今生要補償於她?

  崖底暗潭有什麼蹊蹺之處,才會成為她重生之地?

  還有七王爺。

  她想到那個性子古怪的男子,暗自猜著他會住在寺中的哪處。想來以他和慧法大師的交情,還有他那怪異的性子。應該住得離慧法大師的院子不遠。

  仿佛是印證她心裡的想法,遠處白色的衣裙閃現,衣袂飄飄,衣擺處的銀絲暗繡如流光般閃動,如波光粼粼,美不勝收。

  此女正是成玉喬無疑,她帶著一個小丫頭,行色匆匆。

  芳年身子一躲,避在兩人合抱的菩提樹後面。心裡琢磨著要是成玉喬真的去尋七王爺,這裡定然是必經之地。

  樹幹很粗,足以遮住她的身子。她眼看著成玉喬繞過慧法大師的住處,轉入旁邊的小道。

  小道的盡頭,毛竹生成的籬笆一丈多高,不知出何處閃出一個黑衣男子,攔住成玉喬主僕的去路。

  不知他們說了什麼,芳年只看到黑衣人面無表情的臉和那丫頭在不停地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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