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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里,她極少見到天家貴胄們。在裴府,她就是天,她是府里輩份最高的人,也是府中真正的掌權人。

  只有她擺臉色,府中上至主子,下至僕從,都要看她的臉色行事。她可以隨意處置別人,想讓人笑就笑,想叫人哭就哭。怎麼重活一回,反倒越活越回去?

  她心中嘆氣,前世總歸是前世,今生的她還是一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哪裡是什麼裴府的老夫人?七王爺得罪不起,別說是她,就是整個傅家,也不能與之抗衡。

  她軟著聲音,語氣嚅嚅,“王爺…臣女無意冒犯王爺,要是王爺覺得臣女礙眼,可否容臣女告退?”

  這也不是,那也不行,她走人總行吧?

  “誰允許你走的?把這些撿起來!”他的眼神冷漠,俯睨著她。

  她鬆口氣,不是要她的命就好。於是彎腰伏身,不發一言地開始撿起棋子。心道這七王爺,不僅身體有病,性子也不好。

  前世里,怎麼從來都沒有說過七王爺的壞話,除了他情根深種之外,別的事情她一無所知。

  現在看來,傳聞只是傳聞,與事實不符。

  棋子散得到處都是,她一個一個地撿著,白嫩的手指把它們捏進棋瓮中。先撿四周的,待四周拾完,最後只剩下他腳邊的幾枚。

  她猶豫一下,爬過去,伸手去撿他腳邊的棋子。她一身湖藍的衣裙,彎著的細腰盈盈待握,身子彎成曼妙的弧度,飽滿的前胸似熟透的蜜瓜,蠱惑誘人。

  他從上往下看,她的青絲從肩後滑到胸前,恰好能看到她露出的細白頸子,滑嫩如玉。上面還能看到幾根細小的青筋,那裡面流著的就是香甜的血。他舔舔唇,眼神幽暗。

  芳年覺得脖子一寒,縮了縮身子,快速地撿完剩下的棋子。

  只剩最後一枚,剛巧落在他的兩腳之間。

  他的目光未曾離開,一直在她的頭頂,她被盯得心裡發毛,脖子涼颼颼的。

  最後狠下心,身子住前湊,去撿那枚棋子。突然覺得有熱氣襲來,她莫名地抬頭。駭了一大跳,他的兩腿之間有一物杵著,頂著衣袍。她腦子嗡嗡作響,憶起在山洞時看過的那物件,面紅耳赤。

  略一仰頭,就看到七王爺的臉色開始不對勁。他的臉上青筋開始暴起,雖隔著衣服也能感覺到身上也有異樣。

  她口瞪目呆,嘴微張著,紅潤的唇泛著水光,一片瀲灩。目光對上他的眼,他濃墨般的眸子漸漸染上紅色烈焰,倒映出她的身影,婀娜動人。

  不好,她心道要糟,莫非七王爺又犯病了?

  元翼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罵聲該死,正欲轉身離開,猛然記起這女子的血似乎比寒潭更有用。他從袖子中飛快地抽出一把匕首,一把捉起她,扣住她的手腕。她沒站穩,倒在他的懷中。

  他雙臂環摟著她,用手割破她的玉指,放進口中吮著。

  很快,隨著香甜的味道入口,慢慢地驅散心裡的躁熱,臉色逐漸恢復如常。

  這女子的血果然能壓制自己體內的毒!

  偏還是個不安份的女子!她的唇…還有她放肆的眼神,簡直是不知廉恥!

  要不是她,自己怎麼會再次毒發?

  懷中玲瓏有致的溫軟身子,無骨般貼著他。她明艷的眉眼,豐潤的唇,似一道道誘人的珍饈,勾引著他去品償。

  活色生香,美色可餐。

  他的身子似乎開始蠢蠢欲動,湧起陌生得令人害怕的情愫,仿佛要摧毀他的一切神智。

  不行!

  他狠狠吸一口,鮮血滑入喉間,心裡漸漸清明。

  這毒無藥可解,若一生不動情,清心寡欲,方能活到壽終正寢。一旦動欲,則鮮血破體,筋脈盡斷而亡。

  他清醒過來,被方才自己身體裡陌生的悸動嚇到,一把推開她,怒喝:“滾!給本王滾出去!”

  芳年被他推得踉蹌,剛才她身體一直都是僵的,生怕動一下,他就會弄死她。她抓住屋柱,努力穩住身形。同時心頭一松,滾就滾,誰願意留在這裡。

  還未跑出院子,聽到後面的怒吼:“回來!”

  她停住腳步,咬牙切齒地磨了幾下。這個七王爺,就是個瘋子,剛叫她滾又讓她回去。

  偏不回去,看他能耐自己如何?她一個七十歲的老婦人,什麼風雨沒見過。大不了一死,她又不是沒死過?轉念想想不值,現在死了,那不是白活一回?

  她立在院子裡,不想進屋,也不敢離開。

  不一會兒,門口快速地閃出一個人影。白衣如魅,晃到她的眼前。她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被他提溜進屋。

  一進屋,他就嫌髒般地把她隨意丟在地上。

  她被摔得七葷八素,半天爬不起來。身子側著,手撐著地,姣美的身形展現無疑,他別開眼,暗罵一句水性揚花。

  用冰冷刺骨的聲音道:“你是嫌自己的腦袋長得太結實,連本王的話都敢不聽!”

  “回王爺,臣女不敢。臣女正要進來…是王爺您等不及。”

  他冷哼一聲,“按你這麼說,還是本王的不是?你膽子可真夠大的,當真是不怕死!”

  “臣女怕死,但臣女知道王爺您的賢明…定然不會和臣女計較。”

  “不,本王會計較的。”元翼坐在椅子上,一隻腳搭在翻倒的小桌上,修長的腿下是黑金紋錦套筒靴,高高的翹頭,和它的主子一樣,睥睨著她。

  她已正身姿,端跪在地上。

  他的長腿拔弄著倒地的桌子,挑剔的眼神打量著她。她長得太過明艷,不同於尋常女子的柔美婉約。飛揚的眉眼,看人時眼神不羈,太過放肆,偏還透著一股不符年歲的沉穩。

  她的舉止也太沒規矩,跪沒跪相,一個姑娘,把胸脯挺得那麼高做什麼?是怕他看不到嗎?

  他看得到,且看得十分清楚!

  鮮眉亮眼,粉艷紅唇,拂花柳腰,令人血脈僨張的動情身姿。這女子長得不安於室,天生就是個勾人的貨色。

  他眉峰蹙起,眼底泛起厭惡。

  女子多狡,不安於室者往往心念惡毒。眼前的女子,骨皮猶在,鮮活誘人,不知內里如何?

  第7章 無常

  芳年不用抬頭也知道他的目光巡睃著她的身子,她微顫著,頭皮陣陣發麻。她不知道在他的心中,已把她歸為紅顏禍水一類。

  前世裴林越不喜她,就是因為她的長相,她長得不夠溫婉,眉眼不夠秀氣。她覺得男人們許是都愛成玉喬那樣的女子,眉清目秀,冷若冰霜,恃才清高,渾身上下都是濃濃的淡雅之氣。

  她拿不準他的心思,無法回答他的話,不敢冒然開口。猜測著他叫她回來不會就是想看自己怕不怕死吧?

  死,她無疑是不怕的。前世她活到壽正終寢,富貴一生,除了夫妻緣薄,並無其它的遺憾。

  但此刻的她,還不想死。眼下她正值妙齡,不再是耄年的老嫗。這一生,還未開始,怎麼能在此時戛然而止?

  “王爺,您還有什麼吩咐?”

  他本就十分惱怒,為自己,為她對自己的影響。乍一聽她的聲音,心頭微動,恰似微風掃過心湖,盪起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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