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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牛山叢林茂密,即便入了秋,依然漫山青綠。近前數株古木,藤枝滿布,與樹融成一體,分外青蔥,雜樹也抽出新芽,一派生機盎然,忽然,一隻雛雀在腳邊發出稚嫩的叫聲。賀仙撿起來,抬頭看去,鳥窩就搭在前不遠的古樹枝頭上,樹幹有五根,像人伸出的五指,形狀甚奇特。

  任離雲忽道:“路前輩的弟弟,估計已潛伏在附近。”仇雪點頭,喃喃自道:“他名叫阿甲,不知他弟弟叫什麼,誒?會不會叫……‘阿乙’?”常歡聞言,眼中露出驚醒般神色,道:“我怎麼沒想到……乙,五行屬木,眼前要破的,當是木陣!”又環望周圍,映眼皆是春意,搖頭道:“不可能,這會兒明明是秋天了……”

  見賀仙手捧雛雀,走近那棵五指樹,忙喊道:“別去!以防有詐!”話剛說罷,手中雛雀竟變為一隻老鼠。

  這時,賀仙已行至樹下,眨眼間,纏在樹上的細藤變作粗繩,張開網口,將驚魂未定的她,收入網中!

  任離雲衝上前欲將網繩割斷。可那網偏生又長了起來,斷處重又合攏。仇雪前來相助,握刀的手幾乎被網繩纏上。

  正在忙亂之中,身後,一條本來看似與古樹融成一體、如手臂般粗壯的樹藤,悄無聲息地蛇行至常歡腳邊,突然躍起,將他雙腳牢牢捆住!任、仇兩人聽得一聲叫喊,回頭看時,那樹藤已幾近將常歡強拖回去了!

  仇雪疾奔上前,揮刀砍向樹藤。它卻慌忙鬆開,縮回到古樹身後。

  任離雲見狀,守住被網住的賀仙,輕易不敢離開。可身後不遠,兩株古樹上的粗藤也漸漸活動起來,任離雲早有防備,見其蛇行至腳邊來,將其一斬而落,本以為成功,然斷藤又長出來新的,他不由一驚。另一藤見他分心,迅疾地將網勾住,強拖賀仙過去。

  仇雪早瞧見它的意圖,跑回相救,可那一頭,之前纏上常歡的樹藤再度飛竄過來!

  這回,常歡早有防備,遠遠瞄見它又開始活動,已將木棍中隱藏的捲軸抽出,眼見它迫近,即閃身避過,展卷將身子罩攏。捲軸漸落,與常歡一同消失。

  樹藤見常歡突然不見了,沒了方向,癱軟在地上。

  隱遁後的常歡悄然移步至眾人身邊。這時,活動的古藤又多了數根,任離雲與仇雪,時防時戰,還要顧及賀仙,正有些疲憊。這幾棵古樹,像生了腳似的,左右滑動起來,不經不覺間,已形成圍困之勢。

  常歡見陣勢擺開,反倒好應對了。將賀仙也納入捲軸之內,如此一來,任、仇二人不必再分心。

  隱遁起來這會兒,常歡靜眼旁觀,早前已猜到是木陣,心裡已有了個譜,如今稍一想,便悟出了破解之道。

  遂在一旁暗暗指揮,如何在陣中行走,如何出手攻防。任離雲則跟仇雪背心相貼,兩人輪番上陣,忽而風馳電掣,刺向樹幹,忽而又進退左右,收攏撤回,配合得天衣無縫。

  幾番刀光劍影,古樹莫有敢近前者。任、仇二人見有隙可乘,一氣奔離,擺脫此陣。

  如爪形的樹根浮了上來,樹幹般粗壯的藤枝也通通疲累下垂。本來綠油油的葉子,盡數落下,顯出秋意來。

  古樹之中,隱藏的樹洞俱各顯露。

  幾個穿青衣的男子在洞內隱隱探頭出來,許是被打怕了,均不敢現身。

  只除了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垂下頭從樹洞內走出,說了些服輸的話,便欲下跪,只求一死。

  這時賀仙身上的繩網也枯萎了,一掙即斷,常歡與她一道現身出來,瞧見那青年的模樣,正與路甲有四五分的相似,忙拉到一旁,悄聲問了他名字,果真便是路甲的親弟,叫阿乙。

  阿乙得知常歡等人受路甲之託饒他性命,才知道多年來杳無音信的兄長,居然還活著,不禁大喜過望,匆匆跪下與眾人嗑頭,常歡這回也不攔著,只由他叩去。

  樹洞內的人聽不見談話,自然以為阿乙跪地求饒,才撿回了性命。

  三人在青衣者的帶領下,入了一所小舍,住了一晚,清晨,準備坐牛車繼續前行。

  可時運不濟,偏逢大雨,足足下了一整天。次晨,待雨腳收住,才急急出發。

  木牛車這一趟卻不大聽使喚,時走時停,等了半天,才見有人前來給牛車修理。

  車子顛簸兩日,才姍姍行至一處空曠之地停下。

  常歡望了眼那地中央處,插了面青色小旗,在高高的旗杆上迎風擺動。正是圖中所標畫之地。

  此處天高樹遠:一望而盡:村落二三,炊煙零落。看似恬淡而平靜。

  常歡心知,一切都是假象,此地既是陣點,也不知其中埋伏了多少兇險。提醒眾人,萬不可掉以輕心。

  時方正午,烈日當頭。常歡掐指一算,此刻五行中火最旺,不禁想道:過了土陣、木陣,而火陣還沒遇上。又看了眼腳下的泥,這早一天前下的雨,已經干透了……突然明白過來——為何那木牛車壞了,他們磨磨蹭蹭,過了半日才來修,原是想故意拖延,等到積水消了,好擺個火陣!

  思及此,加快腳步趕上前頭的三人,正想商量,先退回去,多待一個時辰再走。

  前方那幾所村舍,門前窗外,突然冒出大量濃煙。這時賀仙等人也知道不妥,警覺注視,片刻,屋內出來數十隻圓球,冒著白煙,正朝他們風風火炎地滾來!

  眾人一時不知如何招架。見它們來勢洶洶,忙往回跑,卻跑不過這些沒腳的圓球。

  看著四周的煙氣由淡而濃,由疏而密,只彈指間,已將他們團團圍住。

  火光不旺,煙氣卻十分囂張洶湧。

  四人摸不清方向,起初還能站在一塊兒,應付“菸鬼”不時而至的拳腳,至後,打鬥激烈起來,漸漸地,就走散了。

  四周濃煙障目,悄無人聲,賀仙心中正自著急,眼前白煙卻突然盡數散開……

  草叢中,那隻叫“小虎”的公雞一下鑽出來,啄著她後腿跟,硬要她往前走,來到山洞前,洞內站著一人,穿著淡黃衣裙,後背流著血,側過頭看著她。賀仙一見,當即咬牙切齒,洞裡那個正是害死沈御風的人!

  她一下沖了進去,怒喝道:“你害死我師傅,這就把命還來!”

  那人趕緊跑開,她正要去追,後背忽被人抓住!回頭看,被一條濕布巾蓋上臉來。霎時間,舒心沁涼,神清智爽。

  拿開布巾,見常歡站在眼前,方知此前的都是幻象。

  常歡眼下由鼻端至下巴,綁了條巾子,與她道:“這煙里摻了毒氣,快把鼻子蒙上。”賀仙依言,也如他那般,罩住半張臉,抬頭看向四周,儘是迷魂煙霧,而此前打鬥的聲音也消退得乾乾淨淨。不禁心慌,問道:“任師兄和仇姑娘在哪兒?”

  常歡抬起雙手,她這才看見,任離雲的寶劍,還有仇雪身上的長斗篷,全在他手中。賀仙一驚:“他們被抓走了嗎?”常歡悒然道:“不清楚,是剛才撿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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