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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前些日子表兄你會出現在京都,想必是為了向皇上請旨調派兵力,想要硬闖九龍谷。但當你由我和燕然哥哥上了萬象山後得知破這石塔陣的地圖在我們的手上之後,便以姨母的名義修書給我爹,將你的表妹我和你的表妹夫騙到了此處,為得地圖枉顧親情,將你的表妹夫逼入那石塔陣中去而不管其生死——大表兄,說我丟盡了岳家人的臉,你又何嘗不是丟盡了你娘的臉?就算你是為朝廷辦事,也不當將自己的表妹夫置入死地,你的良心何在?親情在你來說,還不如一紙地圖厚重,你還算是有血有肉的‘人’麼?!”

  步九霄聽了我這番嘲諷先是面現怒色,轉而又突地笑了起來,不陰不陽地道:“親情?你指的是我同你麼?看來你到現在還沒弄清自己是個什麼角色!你還當真以為自己是個有爹寵有兄疼的千金小姐了?你還當真以為自己有資格站在這裡對我說著什麼‘親情’、‘血肉’冠冕堂皇的話了?——哈哈哈!真真可笑!——好罷!總歸這一次你是回不去的了,無法親口去向你那爹和哥哥求證——我不妨就在這裡好心告訴你:你自以為——唔!”

  正當步九霄說至此處時,我的眼前突然一花,身體瞬間被誰扯著向後疾退了十來米,定睛看時卻見曾救我數次的那位神秘人再度出現,一手擒了步九霄,一手將我拉著護在身後,冷冷地面向著步九霄慌而欲動的手下們。

  那些人見步九霄落在了神秘人的手上,不禁投鼠忌器,一時間不敢妄動,只持了兵器與神秘人對峙。神秘人仍舊不出一聲,只拉著我,箍著步九霄便欲往谷外走,我慌忙抱住他的胳膊低聲道:“燕然哥哥深陷塔陣生死未卜,我不能舍他出谷——步九霄既在我們手上,何不以他相挾令這些人退出谷去?”

  神秘人頓了一頓,點了下頭。

  我便立刻向面前那些兵卒道:“你們聽好——你們的執事官現在我們手上,彈指間便可奪他性命!若不想我們傷他,便立刻退出谷去!否則我們殺了他,一樣可以全身而退,你們倒該想想要如何向朝廷復命了!”

  想來那這幫人是見識過神秘人的輕功的,知道我不是誇大其辭,面面相覷了一陣,見其中一名龍禁衛將手一揮,沉聲道:“退!”於是黑壓壓的一片人緩緩地由谷口退了出去。

  聽得步九霄冷笑著道:“你們以為當真能全身而退麼?這整座峰都已被官兵包圍了,你們就是插翅也難飛,不若趁早覺悟,束手就擒!”

  “大表兄,”我笑,“在我們來說,你的人越多對我們反而越有利呢!這些龍禁衛個個黑衣蒙面,我們要想扮成他們的樣子混出去還不容易麼?你手下的哪個兵敢阻攔龍禁衛?”

  步九霄被我堵得一陣語塞,強壓怒火道:“靈歌,你如此聰明,怎麼到了這個時候反而想不通了呢?與朝廷對抗能有好下場麼?不如乖乖地將圖交出來,協助為兄將此事辦成,到時為兄絕不將燕然與玄機一家有關之事說出去,我們各取所需,不是兩全齊美麼?”

  我淡淡道:“表兄的所作所為靈歌可以理解,既然享著朝廷的俸祿自然是要為朝廷辦事。只是表兄當初應好生與我和燕然哥哥協商,而不該用下三濫的手段達成目的,更不該將燕然哥哥逼入險境中去!既然表兄希望我協助你辦事,也好,只要你即刻下令讓你的人將燕然哥哥從塔陣里安然無恙地帶出來,我便同你合作!”

  “那麼說,圖當真在你的手上麼?”步九霄問。

  “在我手上。”我道。

  “我要先見到圖方能信你。”步九霄果然生性多疑。

  “表兄,若你是我,在得知一旦被人將圖搜出便會斃命的情況下,還會留著那圖麼?”我嘲諷地笑,“圖的內容我已記在了腦中,原圖被我毀去。你若不信,咱們也就沒了協商的必要。”

  步九霄冷笑一聲道:“你若果真將圖記在了腦中早便進陣去了,又何苦在這裡跟我拖延時間?只怕那圖就算沒被毀去也未在你的手中!若圖在季燕然手中的話,他此去如不是與我的手下同歸於盡,便是帶他們進入谷中,我看你不妨還是同我一起在這裡等消息罷!”

  我正要答話,忽見神秘人出手如電在步九霄的身上點了一下,步九霄當即便昏了過去。神秘人將他放在地上,拉著我便進了石塔陣,方一踏入這黑黝黝一片的石塔群中,立刻便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一種無形力量從兩側向我們擠壓過來。前方更是黑霧瀰漫,根本看不清道路,隱隱地還有風雷之聲傳來,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懼。

  我緊緊地跟在神秘人身側,就見他似乎知道應該怎麼走一般,拉著我走幾步左轉,再走幾步右轉,如同那布上地圖所記載的,七拐八繞,竟是順利異常。

  走了一陣後黑霧漸濃,直到完全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失去了方向感的我走起來不由磕磕絆絆,神秘人便將我背在背上繼續前行。倘若不知道正確的出路,也許我們就將被永遠困在這陣中,直到餓死渴死,化為死於這陣中的又一具枯骨。

  就這麼有驚無險地繞了許久,終於見前面漸漸變亮,隱約露出一堵參天石壁來,快步走過去至石壁腳下,回頭一望,見那黑霧籠罩的石塔群已被拋在了身後,這神秘人竟然帶我穿過了這迷陣!

  我四下張望,除了我與他,見不到其他的人影,不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道:“燕然哥哥還在陣中!”

  神秘人卻立著不動,只管定定地望著石塔陣的方向,似在等待著什麼。我急得想要掙脫他的手,被他緊緊握著紋絲不動。於是只好同他在這裡乾等,眼巴巴地望著石塔陣的深處。

  度秒如年,不知就這麼心神不寧地等了多久,終於見那黑霧之中慢慢走出個人來,雙手負於身後,在這奪命殺陣中竟悠哉得勝似閒庭信步!那高高的個子,深深的眉眼,唇角浮著的一切盡在掌握般自信的似有似無的笑,不是我的季大狗官還能是誰?!

  “燕然哥哥!”我幾乎喜極而泣,掙脫神秘人的手向著他跑過去。

  季燕然顯然沒能料到我竟會在這裡等著他,怔了一下之後臉上立刻綻出一朵大大的笑容來,大步迎向我,我卻因跑得太急被一塊破石頭絆得摔了個大馬趴,顧不得疼痛,飛快地起身繼續衝上前去,一個猛子扎進了正跑過來想要扶我的他的懷裡。

  “摔疼了沒?小笨丫頭!”季燕然心疼地擁住我,“急個什麼……”

  終於又能看到他的人感受到他的體溫聽到他的聲音,如釋重負的我一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只好緊緊地抱住他,身體微微地打著顫。季燕然也將我摟緊,低下頭來用下巴摩梭著我的鬢角,低聲道:“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兒,靈兒莫再擔心了,沒事了……”

  與他相擁了半晌,終於心情有所平復,從他懷裡抬起頭來望住他,輕聲地問道:“你還好麼?沒有受傷罷?”

  “沒有,我一切都好。”季燕然笑著用大手將貼在我臉上紛亂的髮絲拂開,“倒是我的傻靈兒似是吃了不少苦呢……怪我沒照顧好你……”

  “你平安無事就是對我最好的照顧了。”我說著,情難自禁地再次緊緊抱了抱他結實的腰背,而後鬆開手臂從他的懷裡出來,卻驀地瞥見在他身後不遠處,正靜靜地立著另一個身影。

  ……大盜……

  見我神情有異,季燕然下意識地回頭去看,顯然他並不知道大盜一直跟在他的身後,於是笑著道:“難怪我這一路行來比預想中要順利得多——多謝盜兄暗中相助了!”

  “嘿!季大人錯了,小盜並非助你,小盜只是不想讓小月兒失望傷心,僅此而已。”大盜向著這邊走過來,在距我和季燕然幾米之外處停下步子,笑著望住我:“如何,月兒,我這任務完成得可還令你滿意?”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低頭輕聲地道:“謝謝……”

  大盜笑了一聲,沒有接話,氣氛突然陷入了尷尬。便聽得季燕然笑著打破僵局道:“眼下我們似乎再無退路了,若想出去,只怕還須另覓奚徑。”

  我連忙問向他道:“燕然哥哥,你是怎麼甩掉賀蘭慕雪他們的?”

  季燕然笑道:“玄機公子不愧是百年不遇的奇才,這個石塔陣被他計算得分毫不差。賀蘭慕雪生性多疑,因忌諱這陣中機關和怕我使詐,便令一名龍禁衛鉗制著我在前引路,卻不知玄機公子所設下的出陣路線是以步量為準,我走了幾步之後參照石塔間的距離大致知道了他設定的步量長短,便依這步量按照圖上的指示沿正確路線行進,賀蘭慕雪不知其中玄機,稍與我錯開一步便誤入了歧途。最終只剩下了鉗制我的那名龍禁衛,也被我使計甩了開去——我只奇怪一點,盜兄並未貼身與我緊隨,卻又是如何出得塔陣的呢?”說至此,他含笑望向大盜。

  大盜伸了個懶腰,狀似閒散地笑道:“小盜自小生於野外,日日與獸類為伍,因此警惕心比一般人高些,本能地踩著季大人的足跡一路跟來,絲毫未差。”

  我慌忙拉住季燕然的胳膊道:“田公子也進了陣中,如果步量一點都不能錯的話,那他——”

  聽我如此一說,季燕然不由皺起了眉頭,望向塔陣道:“這陣式千變萬化,倘若田公子進陣後四處走動,只怕就算我們知道正確路線也難以在陣中遇到他……”

  我咬著嘴唇緊皺眉頭望入那陣中,想了一陣,向季燕然道:“如果我們找一條極長的繩子,一頭你牽著,一頭我牽著,然後進入陣中。你始終按著正確的路線走,而我則在塔群里尋找田公子,一旦將他找到,便順著繩子找回到你的身邊,這樣可以麼?”

  季燕然搖頭:“這些石塔陣型千變萬化,如果將繩子纏在塔身上,多長的繩子也不夠用,最重要的是,這塔中有種無形的氣場相當迫人,一旦走入歧途,不曉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太過危險。”

  正說著,忽見大盜向天上一指,道:“喏,那傢伙的箭!”

  抬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見一枝黑箭正迅速地從塔陣的黑霧中穿出,向高空射去,直到力竭後重新向下掉落。

  “他是想讓你知道他還活著罷。”大盜望著我笑。

  ……是的。田幽宇身處黑霧之中也許根本難以辨明方向,然而無論石塔怎麼移動,頭頂上的始終是天空。他向著天空放箭,除了是想讓我知道他還活著、不必擔心之外,也不可能再有別的意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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