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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文亮站在屋內,不咸不淡地說道:“二位大人今晚就在這裡歇息一晚。要是缺什麼東西可以喚人取來。”

  一陣風吹進來, 燭光便晃動起來, 燈下拉長的影子也跟著跳躍起來。沈玉書本對著燭光出神,見顧文亮抬步要走, 趕緊道:“顧總管……”

  顧文亮迴轉過身來,往日和顏悅色的面容下此刻隱藏著淡淡的不耐煩。沈玉書心裡固然是有兩三分忐忑的, 此刻居然一問話也說不出來。

  顧文亮忽然就笑了:“沈大人是在擔心什麼?”

  自然是擔心因為今天的事情得罪了姜永璉,進而前程盡毀。婉拒皇帝的要求, 總是有風險的。但這話不能明著說出來。

  顧文亮忽然上前一步, 沈玉書的心房居然跟著顫了顫,顧文亮又道:“沈大人是聰明人,得失不是早就計算清楚了嗎?事已至此, 只望沈大人將來不要後悔才好。”

  顧文亮不再看沈玉書蒼白的臉, 轉身就走。走了一段路, 只聽見後面有人道:“顧總管!”

  是林跡深追了出來,顧文亮停下腳步, 溫聲道:“林大人實在是心地寬厚之人,為著同年竟然如此奔忙。此事到此為止,您讓那一位就放心吧。”

  之後姜永璉好長時間都沒再召過沈玉書、林跡深, 他們二人本來就是微末小臣,若非皇帝召見,等閒是見不到面的。

  姜永璉事後向顧文亮問過沈玉書的事,顧文亮道:“本朝向來都有選秀的規矩,京城七品以上的官,年滿十六歲的男女都要入宮應選。不過自英宗一朝以來,已多年未選過男子,這規矩也就看鬆了。有些世家子弟暗暗聯姻的不在少數。沈大人十六歲時,沈首輔便替他求聘到了高氏女。此女可是出自孝烈武皇后一族。”

  沈玉書是祺祥元年的探花,叔父現在已經是首輔,孝烈武皇后乃是太/祖皇帝的元配,高氏一族是京中一等一的世家,前景遠大,仕途光明。倘若入宮,榮華富貴固然有,但生平所學只怕再無施展之地。其中利弊,顧文亮深信沈玉書自是反覆掂量過了。

  姜永璉聽後自嘲地一笑,若非哲宗突然病故,他們興許早已成婚。鬧了半天,自己一開始就搞錯了。就好像興沖沖地鑽到畫展裡面,有些畫作其實已經被預定走了,卻依然開放大家參觀,但這些畫作只能看不能摸。

  皇帝就是不講道理,姜永璉責備顧文亮:“你既早就知道了,何不早說?”

  顧文亮解釋道:“私下訂的婚約,原就是不作數的。陛下明年仍可下詔照之前的規矩選秀。”這婚約,姜永璉認可作罷,不認可的話便無效。

  “算了。”姜永璉只覺得索然無味,“人家才子佳人,也算是佳偶天成。”他不是死纏爛打之人,也沒興趣棒打鴛鴦。

  俗話說,天涯何處無芳草嘛。他對沈玉書,真的還沒到單相思的程度。

  不過姜永璉還是沮喪了很久,他照舊料理國事,旁人還看不出多少異樣,顧文亮卻知道皇帝多少有些焉焉的,下朝後時常懶懶的,打不起精神。

  顧文亮狀似無意地說道:“賑災的事宜戶部已經做得差不多了,林大人這陣子也該忙完了。說起來陛下可是有段時間沒召見過他呢。”

  “不見。”姜永璉對林跡深是有點任性的小脾氣,沈玉書有婚約這事他肯定知道,林跡深卻守口如瓶,害他真是受了大罪。那陣子上朝,他端坐在御座上真是如坐針氈,每次還要自己笨手笨腳地上藥。每到這個時候他就忍不住暗暗怪他:“這個叛徒!”

  顧文亮只能在一旁暗暗嘆息。這完全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

  &

  轉眼就到了七夕節。七夕節又稱“乞巧節”,在宮中並不算太大的節日,但是宮女在夜裡會在河道放花燈,祈願祈福。

  在顧文亮的勸說下,姜永璉換了便服出去走動走動。因為行宮附近都有侍衛把守,並無安全上的擔憂,他這次出來只帶了顧文亮和孫玉成兩個人,路上也並未聲張。有認出他們的,悄悄施了一禮就退下了。

  姜永璉出去玩不喜歡前呼後擁的捧場,所到之處人人屏氣凝神,再好的氣氛都跟凍結了似的。今晚倒是很自在。

  孫玉成難得出來,心情雀躍得很,一路上東張西望,姜永璉也任由他在那邊鬧。顧文亮抽空瞪了孫玉成一眼,孫玉成對這位乾清宮總管又敬又畏,當下縮了縮脖子,姜永璉笑著道:“由著他吧。他正是年少好動的時候,別老拘著他。原先未留意,今日仔細一看,你好像長了個兒了。”

  孫玉成有些臉紅,他用手比了比:“差不多長了這麼高。”

  “以後還會再長高的。”

  姜永璉沿著河岸散步,已經能看到花燈承載著許願人的願望順著河流而下,花燈燭光閃爍,映得夜晚都浪漫起來。這一刻,姜永璉的心境異常平靜柔和。

  孫玉成只顧看河道裡面的花燈,鞋子都被浸濕了,他有些懊惱的地跺跺腳:“挺好看的,早知道我也扎一盞過來了。”

  姜永璉對孫玉成總是縱容的,顧文亮為了討姜永璉的歡喜,他伸長脖子看了看,見附近有些宮女身旁放了不止一盞花燈,便道:“陛下要放花燈嗎?我去要幾盞過來。”

  姜永璉搖頭,他摸了摸孫玉成的頭:“你也要祈福嗎?”

  孫玉成點點頭,他有些眼巴巴地望著河道裡面的花燈,姜永璉的聲音很輕:“既然是要祈福,總要自己帶的才算心誠。明年吧,明年咱們自己帶幾盞花燈來放。”

  孫玉成聽到姜永璉明年還帶他出來,早就把那點惋惜給忘了,他興奮地在那邊拍手。只見顧文亮手一指:“陛下,你看。”

  河岸旁種滿了柳樹,柳樹抽了嫩芽,風姿綽約地倒垂著,樹底下的那人卻站姿如松。姜永璉慢慢就笑了,他慢慢地踱過去:“你也來放花燈?”

  “陛下!”

  “噓,不要吵著別人。”

  林跡深望了望周圍,便沒上前行禮。

  “這不是女孩兒才玩的嗎?”

  林跡深的臉忽然就紅了,雪白牙齒咬著嘴唇,臉上帶著一點孩子氣似的氣惱模樣,這極大的取悅了姜永璉。姜永璉的心情徹底好了起來,他走到他面前,微笑道:“許了什麼心愿?”

  林跡深大約是怕姜永璉再取笑他,他遲疑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

  “國泰民安?”

  “嗯。”

  真是一個偉光正的心愿。姜永璉見林跡深微低了頭,便知道他這話沒說完,他有點好奇:“還有呢?”

  “臣不能說。”

  林跡深的臉似乎更紅了,眼眸卻更亮,姜永璉仿佛一下子心跳就漏了一拍。

  姜永璉儘量沉穩地,公事公辦地道:“明日早點遞牌子請見。”

  作者有話要說:  每次更新就掉收藏,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無奈呀。

  還是要堅強地微笑,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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