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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水的平靜被打破,一潭玄池蕩漾,月盤也在千帆的眸中褶皺出了點點波紋。

  兩名弟子正走在這院廊之中,他們見到千帆腰側泛著金光的蘭花令牌,於是就恭敬地躬身道了句:“大師兄。”

  金色蘭花令牌,玄冥山上下只有一個佩戴者,那就是璧荊尊者的嫡傳大弟子,是玄冥山未來的掌山人,是以就算弟不識得千帆的模樣,也不妨礙他們依著牌子行禮。

  千帆此時倒是被這聲問候驚醒了,他於是便低低應了聲“嗯”,又黯然地往前走去。

  越走心裡就越火,仿佛有一團烈焰在他的心裡,搭柴燃燒,並且越來越烈。這個時候他的鼻子間卻嗅到一股幽香。

  這個味道他卻是識得的,當日他好不容易傷勢恢復了一些,就急忙地猶如一個傻子似的,趕往衡芷宮,也就此準備斷了自己的妄想。

  不過,妄想之所以是妄想,就是因為被妄想的東西台太難得了。這份過度的渴望也只能通過時間來消磨了。

  鬼使神差地,他的腳步就不由地轉了個彎,自遊廊外順著一條碎石小道,蜿蜒曲折地來到那院子裡的荊冥花林。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鬼燈桑小天使支持

  第31章 偶遇

  如今荊冥花期已過,眼前所余的不過是些殘枝敗梗,最後也不過是落得點點泥紅得腐朽香氣。

  他抬手摩挲身側一棵樹幹的裂痕,輕輕說道:“真可悲。”仿若嘆息。

  此時他另外的一手抬起,仿若擎天拱空一般,凝結出了一道綠色的光焰,一柄長劍在其中現露身形。

  “你既然都這麼可悲了,不如就讓我替你了結了吧。”他的語氣並不是詢問,而是告知。

  綠色的長劍只是嵌入一個劍梢,粗大的樹幹就立刻晦暗下來,餘下的綠葉也化為枯蝶,紛紛墜落,墜了他一頭一臉。

  從懷裡掏出一顆金色的圓丹,上面氤氳著磅礴的妖氣,千帆嘴角生硬地扯出一絲笑意:“本來九死一生奪得這內丹,是要送給你的。如今看來也是多餘了。既然如此,不如也毀了算了。”語氣已漸近森然。

  金色的妖狐內丹,被他抬手間就碾成了一片齏粉,沙沙落入泥土間。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那點點飛塵仿若生了觸角似的,唰地竄入他鼻翼間。千帆支撐不住地往後釀蹌了幾步,兩眼迷濛,眼前視線瞬間模糊了下來。

  他搖著頭,手中利劍亂揮向四周,口中厲聲喝道:“妖孽,原來你還死透!滾出來!”

  “滾出來?”那聲音低啞,一道妖狐的殘影從他的眉心竄出,齜著牙齒道,“吾是汝心中的恨意所召。”

  “恨,什麼恨?妖孽你若再不滾出來,休怪我千帆讓你這點殘魂也化為虛無!”

  “虛無?這地方吾已經待了百年,早就已經無所畏懼了。吾是來幫汝的,汝的心裡難道不是在恨著璧魔麼?恨他對汝的無視,將汝的真心踩在土中。從前也是,如今也是。”妖狐齜牙仿佛在笑。

  “胡說八道,疾!”綠色長劍貼著他的額際斬下,那點殘魂也不堪其輝似的消彌了。

  蕩漾的月色中,站直了身體的青年,兩隻眼睛裡映襯明亮的月盤,漸漸這月盤就被化為一道細長的鉤子,他的眉心,也隱隱襯出八瓣長鉤的印跡。

  他兩眼目然,喃喃自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你的心裡只有師尊?為什麼你的眼裡沒有我?我哪點比師尊差?論相貌,我與他一般無二;論天資,我與他不分伯仲。但是,為什麼呢,為什麼我要遇見你?柳,如,是!”尾音已咬牙切齒。

  倏忽,他一歪頭,兩眼就像漸漸活泛起來似的,露出明亮的光彩,展顏道:“罷了,既然得不到,那就毀掉就是了。”語調又漸趨平緩。

  這時碎石鋪成的小道中,一個人撐著一盞燈火,逶迤走近,那人行走間,腰間的銀色令牌,隨著衣衫而動。只見這人抬高燈火,責問道:“喂,你是哪堂的弟子?大晚上的不睡覺,還不讓,不讓別人睡覺啦?”說完,又打了好幾個哈欠。

  被責問的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嘴角噙著一抹笑,負手傲然說道:“原來是黃師弟啊。”

  黃師弟看清面前人的模樣,立刻收了輕慢的態度,喏喏應聲道:“大師兄,晚上好。”除此之外,再沒想到別的言語。

  一陣風過,面前的人已不見了蹤影。

  黃師弟拍拍胸膛,執著燈籠,小聲感嘆道:“乖乖,今晚的大師兄有點嚇人。不行,明天我要找玄師兄給我揉揉……”說著,又是幾個呵欠,順著小道回到屋內。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漸漸有幾道長虹光芒落入玄冥山內,正是被召喚回來,分布在星月大陸各處的長老們。

  柳如是一清早,就一巴掌把荊無封擋在一臂開外的距離,那大小孩閉著眼睛,只做不解道:“師尊,昨夜是誑我的麼?今晨還是嫌棄弟子貌丑了對麼?”

  呦,這張誘敵深入用得好。可惜了用得多了,爺我已經免疫了。

  柳如是眸子一動,只是笑道:“我清晨感知到已有六堂長老回來了,你去安排下吧。”

  “師尊,大可放心,我已囑託門下弟子,統籌安排長老事宜。”荊無封按著他的手,又小聲嘆道,“師尊的手,真暖。”

  “咳咳……”柳如是被他這副綿羊樣萌到不行,在心裡翻滾了一番紅顏禍水,藍顏誤國的思慮。隨即又擲聲斥道,“門下弟子,又是門下弟子,我這些天聽得最多的就是門下弟子!你難道除了修為略高一點,竟然是個什麼都不管的草包麼?玄冥山供著你是吃白飯的麼?”

  如果這話被百年前的三十六堂長老聽到的話,只怕要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他:論吃白飯的始祖,其實該首推你吧!

  “師尊,我……”荊無封似乎想申辨。

  柳如是卻是胳膊一揮,不想再聽他申辨,口中言道:“做為一山之主,耽溺享樂是可恥的,勤奮處理山務,則是迷人的。師尊,希望你更迷人一點,不要辜負我的期望。”

  荊無封的眉毛卻微微攏了起來,問道:“我若忙去了,師尊豈非不是很寂寞?”

  柳如是:“……”你以為我是你啊,一日不見兮,如隔三秋!

  “師尊?”荊無封還要再問。

  柳如是卻又咳了一聲道:“我準備去玄經閣待上三日,這三日你就負責結契大典的事。五大道派的木頭和血魔崖的美人,你自己斟酌,也邀請他們看看熱鬧,開開眼界,見識見識我玄冥山的大氣,哈哈哈。”

  荊無封聽到結契大典,眉間似蹙非蹙,神情似悲似喜,最後行禮應聲道:“弟子謹遵法旨。”

  “乖弟子。”柳如是捋了一把羊發,頭抵著荊無封的額頭,定定地注視著他鴉翅般的睫毛,隨即在他的眉心輕輕吻了一下。

  荊無封好似乎羞怯地低了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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