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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堇泱不在,石瓔出來是死,不出來也是死,當然願意焚成灰燼落點清靜,堇泱在的話,石瓔出來有一線生機,而綾蔓上仙說不定聽說會來,誘餌有了,幫手有了,這麻煩可能就搞定了。

  “我真被吃了怎麼辦?”堇泱暴怒。

  鬼差拍腦袋,“哎喲,你不會還手啊?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燒太久,肯定死了。”

  堇泱小心張望,下頭一片吞噬生靈的血紅,沒有邊際,從不停歇。莫名皺了眉,堇泱盯著許久,眼裡只見翻騰的火舌,不見任何生命的跡象,地府的鬼差們分道揚鑣回去打報告,獨留她一人呆立。

  “唉。”堇泱跟凌霽打了個招呼,去雪凰修煉的石洞,在門口雕刻便條:石瓔已死。

  她不知雪凰多少年出來,用枝蔓掩了掩便條,轉身離開。

  夜幕降臨,幽深的石洞自里發亮,白光打在正對面的壁上,映出兩道人影,一臥一立。石瓔躺著,周身沒有一塊好的皮肉,焦黑血紅,眼睛因燒傷連結一片,成了奇怪的腫起,每一次呼吸,鮮血凝結的薄層會撕扯拉伸,將破未破,次數多了流出黑紅的血,縱橫蔓延。

  石瓔身上尚算完好的,是胸膛中央的內丹,先前被玄冰劍刺破的傷口處留下了至寒的碎末,陰錯陽差讓石瓔沒有死於地府煉火的炙熱。

  將燙傷的手臂包好,雪凰洗去一身地府帶來的煞氣,再沒了動作,面無表情看著石瓔的血流幹了,看著石瓔嘴唇翕動,在細弱斷續的悲鳴里揉揉眉心,閉目養神,暗忖著沒有答案的問題:

  為什麼要救她?

  第72章 對比

  石瓔的狀況,一點都不好。

  救出地府火海之後,雪凰沒有對石瓔的傷進行任何處理,多把那殘缺不堪的身子扔到月光下曬曬,獨立一旁看著沉思。她懊悔為什麼要救下仇敵,又想上千年來,石瓔約莫是唯一能夠讓她上心的存在,這麼死了,她或許就那麼清修下去,真如行屍走肉一般。

  “誰告訴你修仙要無欲無求的?”綾蔓上仙的話猶在耳邊,“壓抑自己的心,遲早走火入魔。“

  雪凰輕輕嘆氣,望向不遠處猶在汩汩流血的石瓔。那個魔族已經太狼狽,像是一坨沒有意識的爛肉,焦黑破碎。雪凰救人時的傷已經好了,石瓔渾身綻開的血口卻半天不結痂,幹了再流,流了又干,結起厚厚的血色髒穢。

  沒有管石瓔的傷,雪凰照舊在入夜後把石瓔扔在石壁上,日出時毫不憐惜地撤回,用石瓔的血在石洞前劃出好多條斷續的線。不知過了多少天,石瓔不流血了,被拖行時露出的骨頭與地面的石子兒相碰,清脆作響。

  會死嗎?

  沒忍心坐視不理,雪凰將石瓔扔到床榻上去,指尖一點讓胸腔中央的皮膚變得通透,看到那顆紅色內丹的冰碴子少了一粒。

  “竟然……是在恢復的。”雪凰不知怎的開口說話,說給自己聽,又說給石瓔聽,“速度太慢。”

  石瓔的內丹顫動了一下,其他部位仍是毫無反應。

  “有反應?”雪凰問了聲。

  這一回連內丹都沒有回應了,石瓔依然是癱在床榻上的爛肉,若不是內丹是發著微弱的光亮,分明是死態。

  莫名有些失望,雪凰板起臉,出去轉悠一圈,把紛亂的情緒理清後回來,看到幾隻不怕死的蒼蠅聞到血的味道,圍著石瓔亂飛。雪凰蹙眉,身上淡漠的氣息一下子遭怒火與殺氣取而代之,抬手把亂撞的蒼蠅打死,湊近再瞧發現成群螞蟻在石瓔的傷口爬,密密麻麻,鑽進皮膚下頭,流過骨頭表面,無孔不入。

  石瓔是難受的,呼吸濁重,內丹周圍罩上層自我保護的薄膜,可扎過冰碴子的缺口又凹了下去,泛著血光。

  “反正都糊了。”忍住反胃,雪凰捏了個訣放火,燒盡了不知好歹的螞蟻,也把殘餘的皮肉燒成灰燼。

  熊熊烈火之中,雪凰漠然板臉,莫名憶起不回河上頭那一場較量,彼時她們於座椅上歡好,下頭是無辜遭屠的生靈,石瓔在殺戮和行歡的雙重快意里微笑,而她的恥辱與不忍交纏在一塊,形成仇恨的雛形。

  如今,同樣有一把火,她們的境地反了過來。

  雪凰眸色稍變,抄手離開石洞,等噼啪的燒火聲消失才回首望去——焦炭與灰燼之間,一顆內丹瑩瑩發亮。

  那是石瓔的全部。

  曾經殘暴兇狠的魔族,承了百萬年年的修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不把眾生放在眼裡,如今落得只剩內丹的下場。

  而她呢?

  在想著如何一手將石瓔內丹捏碎,又在疑惑心裡隱隱的不忍,雪凰掙扎,愣神,直到一聲低吟喚回她的神智。那一瞬,她切實感受到石瓔的痛苦,也知道石瓔是心裡拔不掉的刺。

  這一劫她過不了的話,餘下幾千年將無法安心修煉。

  放手吧。

  雪凰打算救治石瓔後放走,此後老死不相往來,挑出內丹的冰碴子,用仙法療傷,把石瓔放在靈氣充沛的山澗中滋補。

  魔族的生命力是強大的,不消片刻的功夫,石瓔慢慢長出骨肉,手腳展開,無衣蔽體,茫然的雙眸在雪凰身上打轉,變了調的聲音抖得差點不成話語,“你……救……救我?”

  經歷了生死,石瓔的記憶混亂,往常的暴戾消失了,不可一世的桀驁沒有了,只有初生雛鳥似的依賴,眼巴巴望著雪凰,“我好像……見過你……”

  罪魁禍首,居然忘了?

  不甘占滿心頭,雪凰忘了先前的打算,抬眼讓藤蔓纏上石瓔的脖頸,拴緊一甩,讓石瓔跌倒趴下。

  “我沒救你。”雪凰淡淡道,“我抓了你。”

  石瓔抬起頭,吐出磕破的牙齒和鮮血,拍拍臉上的灰,把雪凰打量好幾遍,說,“我不信。”

  施法讓藤蔓更緊,雪凰眼睜睜瞧石瓔新長的血肉綻開,濺了一地。

  “為什麼要割掉?”石瓔不知痛似的,眨巴眼,“長得不好嗎?”

  漠然的面具出現裂fèng,雪凰眼角抽了抽,“我在害你。”

  “這樣啊。”石瓔皺眉兩秒,又勾起嘴角諂媚,“沒關係,我喜歡你。”

  雪凰大怒,抄起手邊的劍劈去。“你根本沒忘!”

  硬生生受下痛擊,石瓔倒在地上抽搐,眼珠子默默瞅著雪凰,不叫苦不叫痛。雪凰靜思不語,走過去蹲下去撫了撫石瓔,指尖在沾滿泥濘的臉頰划來划去,石瓔興奮地眨眨眼,眸子裡全是喜悅。

  雪凰看得不順心,猛地戳進石瓔發亮的雙目,撲哧一下挖出來,丟垃圾似的把血肉扔在石瓔臉上。石瓔捂臉打滾,在寒風呼嘯中曬了一夜月亮,好了,沒記仇,像個小雞仔似的跪坐在雪凰面前。

  “你走吧。”雪凰心煩意亂,想打發掉。

  “不想走,”石瓔往前挪兩步,膝蓋擦出血口,“走了看不到你了。”

  “……”

  噌!

  利劍出鞘,血流成河,月亮底下,再次有了一具殘缺的身軀。

  “今天劍比較鈍,我自己來吧,砍左邊砍右邊?”

  “滾。”

  ……

  雪凰修煉的地方太偏僻,堇泱一來一回費了兩個小時,到凌家已是夜深,進了被窩把香軟的小兔子抱滿懷,聽耳邊傳來迷糊呢喃,“……回來啦。”

  “對啊。”堇泱看凌霽困了,不想別的壞心思,摟腰蹭了蹭也閉眼要睡。

  調個舒服的姿勢,凌霽枕在堇泱胳膊上縮身子躺好,愜意長舒一聲,“睡吧,明天去b市。”

  “嗯……嗯!?”堇泱不淡定了,一下子坐起來,“怎麼回事啊?”

  先前都是輕柔說話,這一嗓門喊出來,不但把凌霽驚醒,而且把心底的無名火點燃了。啪的一下打開床頭燈,凌霽眯著眼睛適應了由暗到明的刺目,扁嘴推推堇泱,力道越來越重非要趕下床似的,“下禮拜就報到了,早點去看看啊。”

  “有什麼好看的。”堇泱不屑,“現在都是高樓大廈車水馬龍的,每個城市差不多。”

  凌霽斜眼,“那看看怎麼了?”

  “我才到s市,一天的功夫又要我飛來飛去的,不干!”堇泱一甩手躺回枕頭去,閉眼裹被子,十足的無賴范兒。

  唯一的枕頭和唯一的被子被搶了,凌霽輕嘆,知道狐狸吃軟不吃硬,把睡衣口子解開兩顆湊到身側去撒嬌,“咱們坐動車去,很快很方便的。”

  “動車?”堇泱好奇眨眨眼,一想滿車廂的人又擺手,”不要。”

  “陪我去嘛~”凌霽掐了甜嗓,挪過去磨蹭,輕薄的睡衣領口隨著蠕動的身子一敞一合,微微貼身印出衫下的嫣紅,“可以當作度蜜月啊。”

  不提地府有壞心思的掃興,她們確實誠心誠意走了一回拜堂的形式,算得上成了親。這個理由不大好回絕,堇泱掃了眼凌霽前襟遮不住的春丨光眼珠子一轉,抬手摟過來又吻又摸,口齒不清道,“先洞房。”

  “那去不去嘛!”凌霽摁著裙擺不讓脫。

  雖然動了情有些腦袋不夠用,堇泱看著凌霽蹙起的眉間,知道她要是敢說個“不”字,凌霽就敢一腳把她踹下去,說不定還認真寫個休書砸自己臉上,只好認命點頭。

  這才眉開眼笑,凌霽昂起頭主動麼麼噠,柔軟的身子纏上她的,格外熱情。

  堇泱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不過,這樣的陰謀實在太舒慡,堇泱沒有再多考慮,安心與凌霽廝磨到天明。天亮了,堇泱看著懷裡軟軟依偎的人,看小兔子顫抖的羽睫打下小扇影,微腫的唇瓣水潤,鼻頭小小一點紅,顯得楚楚可憐,在她抬手去逗時不顧面子薄了,稍稍一動薄被子滑了下來,雪白的皮膚上全是歡愛的痕跡,用絲嘶啞微弱的聲音哀求,“不要了。”

  不穿衣服講這句話,完全沒有說服力。

  堇泱掐了時點,壓著軟香胡作非為,直把凌霽最後的力氣全吸走才停了手,抱在懷裡幫忙穿衣,“真乖。”

  一反平常,凌霽沒有罵她色,僅僅說,“快點,要趕去車站啦。”

  凌霽帶的東西不多,只有一小個手提袋,她們用了不同常人的方法趕去車站,順利作為最後一對登車的人。到了b市,凌霽走兩步便說累,堇泱體貼探出尾巴圈著走,讓凌霽腳不沾地,到了無人的地方,時不時用尾巴尖探入衣內抵住腿間亂來。

  “哼。”凌霽竟沒有氣急敗壞,咬牙忍受。

  陰謀的味道越來越重了。

  堇泱極少一心二用,懷疑凌霽有目的就顧不上對凌霽發情,找了處幽靜的咖啡廳開包間,抵在牆邊扣住下巴逼問,“你到底想幹嘛。”

  “我……”凌霽笑眼彎彎,“看上了一套房子。”

  堇泱鬆口氣,“小意思,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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