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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魅眯眼笑了,眼角彎彎的。

  “是”一字飄飄悠悠地盪到我耳邊,激起我渾身疙瘩掉地。

  “我何德何能,倍感誠惶誠恐。”

  他享受了我這番誠惶誠恐之後,心滿意足地端起架子道:“你可知那苗家姑娘的銀鐲子為何會個一勁兒的抖且響個不停?”

  我斂眉思索了半刻,“興許是她的銀鐲子壞了唄,問這個幹嘛,您不是說要教我法術的麼?”

  “方才誰說何德何能,才一會兒功夫就又迫不及待想學了?”

  我著實有些汗顏,低頭又誠惶誠恐了一陣子。

  “你只管答便是了。問你的自與要教的有著莫大的關係。”銀魅嘴揚起,笑得諱莫如深。

  “苗女銀鐲子裡養的是蠱毒,倘若附近有它的天敵的話,蠱毒定會蜷縮著寄於鐲內不敢亂動。可如今銀鐲子響個沒停,定是因為旁邊有個令他,它們俯首稱臣的蠱毒。能引起如此之大的軒然大動,想必也是個毒得不能再毒的玩意兒。”

  “你倒不傻。說對了大半。”

  我一臉敬畏地望著他。

  他負手於身後,遙望著遠處,斑駁的疏影倒映在身上,也有些別樣的觸動,“想當年,我可是玩弄蠱毒術的老祖宗,你那苗家姑娘的那小伎倆壓根就入不了我的眼。今兒我也帶了一個好寶貝,讓你傍身。”

  “小的受不起。”

  他一雙美目掃向我,端地是若有所思,卻也沒再說什麼。

  我被盯得心一懼,往後縮了縮,溫溫吞吞不確定地問:

  “您親自要教我的難不成是蠱毒術?”

  銀魅微微笑,“你果真聰慧得一點就通。這上界啊,會法術的人多了去了,我也觀摩了你許久,發現你也不是學法術的料。絞盡腦汁去學那難懂的東西還不如讓我教你些實用的。”

  我一臉動容。

  “正所謂暗箭難防,而所有暗箭中最最難防的莫過於蠱毒。”。

  我略微有些些心動。

  但憶起苗女那一身詭怪的毒,和那連吃飯睡覺都戴著銀鐲圈,一派蠱毒不離身的架勢,我便硬生生地壓住了內心的欲望,痛定思痛地說:“殿下待我真真是好,可惜小的天生愚鈍,煉不出毒,也沒苗女那般勤勉,能天天與蠱毒培養感情。”

  “是以,我也有想到這層。”他失笑著搖頭,“對於你這種懶骨頭也有懶人的教法”

  我眼前一亮,“不煉製蠱毒,不攜帶於身,不費力修行,也能學到大好本事?”

  “錯不了。”

  銀魅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過來。

  我眼一眯,唯唯諾諾地靠近了。他眼梢上揚,一手悄然搭在的肩上,微一用力將我攬入懷。我一驚,還未驚過頭,便見他騰出另一隻手,纖長優美的手指從右邊袖袍里伸出來,指頭無暇如玉,卻蒼白得有些過頭。

  我微一怔,

  只看得他食指突然一顫,一粒血冒了出來,鮮艷欲滴。

  “咦,受傷了?!”

  “小聲點。”他修長的眉毛揚入髮鬢,雙眸專注。

  我身子也微微向後抖了抖。只見那血慢慢凝結成一條細長的蟲子,渾身暗紅透明,顎齒極為鋒利,還有兩道須在風中微抖。

  “神物神物……長得真是……呃……”我盯著它那雙尖牙,渾身毛骨悚然,糾結萬分,真不曉得該怎樣形容。

  銀魅一雙眼望向我,

  那掌心上那條令人渾身發憷的蟲子,也似乎能聽懂人話般的,微昂起上半個身子,直立著望著我。

  神情基本上和他主人平日裡看人時上樣。

  清高中帶著不屑,不屑中又有點自傲。

  我頭皮又一陣發麻,捋直了舌頭,繼續贊道,“這神物神武……又討……喜。”

  “你也覺得它討喜?”

  是啊,討得我渾身發抖,歡喜得只想拔腿就跑。

  銀魅眼微微一眯,“你若一樣歡喜,那太好了。”

  不知為何,他眼一眯,平添了不少魅惑之意。

  而每當他如此魅惑眾生的時候,我便從內心由衷地感到不安。

  果不其然,在我抗拒的眼神里,那血蟲子也懶洋洋地,著實不屑地望了我一眼,慢吞吞地朝我爬來。

  我腳一軟,就像扭身跑開,無奈銀魅殿下像是早有所察覺,將我的手一擰,毫不憐香惜玉地攬著我,將我困於他的懷中。指頭拎著那蟲子,按在我的脖頸上。

  一時間我驚惶地亂扭了起來,眼角餘光瞄到那蟲子也在扭,似乎和我一樣極不情願。

  不情願歸不情願……

  我和它的命運都一樣。

  終究,它不情願地對著我的脖頸咬了口,

  而我縱使多也不情願也生生受了它這一咬。

  我們兩淚涕雙流。

  眼見都妥協到這份上了,銀魅不滿意,冷眼旁觀道:“你知道,我要的並不止些,別磨磨蹭蹭了。”

  我大驚。

  那血蟲子,默默地望了銀魅一眼。

  我竟看到它閉眼,像是心橫住了一般,顎齒顫了顫,復又趴在我傷處,一副視死重歸,慷慨就義地摸樣。

  又驚又嚇之中,我便覺得脖頸處傳來輕微的疼痛,然後便是麻木,酸得很,這感覺像是千萬條螞蟻在爬,然後一股劇烈的疼痛傳來。

  我啊的一聲。

  銀魅也在同時放開了我。

  坦白從寬

  我忙不迭地拿手去捂脖子,除了一塊黏糊糊的液體外,哪兒還有蟲子半兒的痕跡。

  銀魅一臉似笑非笑地望著我。

  我心裡頭疑惑了,脖子上還在滲出血,似乎被咬出了一個針眼大的小洞,莫不是那蟲子鑽進去?!

  拿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快,快把它弄出來。”

  “遲了。”銀魅一本正經,事不關己。

  脖頸處蘇麻極了,血往回收,指腹敏銳地感到原本被捂著的那個小洞,竟自己癒合,結痂,一會兒的功夫竟那一處的肌膚竟無暇,除手上殘留的一小片血跡,哪兒還有半痕跡。

  他他他,他竟然將這麼噁心的東西放入我的體內。

  說不準,還會吸的我血吃我的肉。

  我由衷地怒了。

  “莫要擔心,這是我用自身一半精血凝聚而成的蠱毒,它對人沒有害處的。”

  “沒害處還長那麼大的牙。”

  銀魅有些失笑,“它將是你我二人的紐帶,你我以後生生相息,若是可以我的畢生神力也將你為所用。”

  神力……我呸。

  呸完之後,我便入定了,等等方才他的是畢生神力?

  我凝了凝神,斂了眉間的戾氣,傷心之餘也分出了一點精力來揣測。

  他卻見不得我棄他不顧,自顧自憐憫感嘆,遂瞟了我眼,嘴邊盪起微笑,不徐不疾地拋出了一記響雷,“我們此番也算是結為一體。真真做到你方才說的密不可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是不是?”

  如見,銀魅殿下的記恨程度已然和他的修為一樣高深莫測了。

  我誠惶誠恐了一番。

  此時只覺得渾身上下不自在,總在揣摩著軟趴趴的蟲子已經滲入了我體內哪一處。好在只入了一隻。

  雖分不清公母,但卻是孤軍奮鬥。

  但看那蟲子性格隨了主子,忒地不太討喜,想必也不止繼承了那一點小優勢,倘若那丁點兒大的血蟲蟲與他主子樣是雌雄同體。假以時日,豈不是在我體內肆無忌憚的翻爬打滾,自我繁衍,產出一個個小蟲卵卵。

  我生生受了,憂心忡忡。

  “你這小臉一會兒紅、青、白、紫的,莫不是想到了啥有趣的事兒?”銀魅興趣盎然地望著我。

  一雙鳳眼格外的出挑。

  “我只是在琢磨,方才殿下說您的神力可以為我所用,我聽這實惶恐又不安,想來定是殿下的一句玩笑話。殿下修幾千年才來的神力,靈力非凡,像來認主。別說是我毫無功底可言的小徒了,就算是玉華殿下也無從驅使。您玩笑開得過了些。倘若想在我身上試蠱毒,儘管試,用不著拿好話快慰勸說我。”

  說畢我便站立,垂著頭,做出了虛心候著的姿勢。

  其實,我想的是——倘若他的神力真的能為我所用,說不定我還能把那軟趴趴的蟲子給逼出體外。

  “並不是一句玩笑話。這些年來我也從不愛開玩笑。”

  “上次讓你輸了甄試,我心中有愧。見你的同門道行修為愈發精湛,不免有些擔憂你。”銀魅見我看他,便遮了眼裡的精光,咬了咬唇道,“實在三殿只收了你一徒,若被人比下去了,我臉面也無光。”

  若說前面的話說得我有些疑惑,但後面的卻讓我疑慮全消解。

  如此看來,無論是凡人神仙都愛面子。

  “既然玉華不遵守規則在先,擅自用了曲子亂我弟子心神,我也犯不著做君子。實不相瞞,方才沒入你體內的蠱毒,不僅能讓你在甄試時挪用我的神力法術,還能護你心神,不受他人干擾。”

  我大喜。

  淡定地再瞅了他一眼,便袖下握緊拳頭,咬咬牙,想著既然能用他是神力,也不知要費多久時辰才能把那蟲子逼出來。

  不過他話又一轉,“當然。這法術麼都繫於那蠱蟲,它若離了體,咱們之間的契約也不復存在。至於這神力也並不是你想用便用,需得我同意才行。”

  我淒悽然地望向他,怔了怔,見他不像是說假話,復又悲了起來。

  “時候還早,趁我心情也好,你不想試試這撿來的法術麼?”他眯眼笑了笑,執起袖子,支頤著下巴,挑逗意味濃厚。

  我向來是個隨遇而安的性子。

  如今碰到了個強勢的主兒,委實抵抗著意思意思便也就認命了。

  瞧著這會兒他實在是沒有放我走的意思,便只得心安理得放低姿態作陪。

  此番想來,他定是想看我用他的神力用得順手與否,遂便了他的心愿。

  既然是施法術。

  可施展什麼才好呢。

  我靜下心來認真思索。

  在這上界修道者眾多,能學的法術也忒多,我雖是愛極了銀子,雖是懶惰些,但最最羨慕的卻不是會物成金的障眼術的仙者,也不是撒灰召奴的奇人。而是那操縱術。

  有一次我有幸目睹,仙童的比試。

  其中有一場比試中,一個小團團粉嫩的娃兒苦巴巴地趴在卷子上,一臉的愁雲,他趁先生不注意,叩指掐了個操縱術給一個小書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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