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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

  你這就叫不敢聲張?!

  憋悶得我,苦不堪言,只差沒拿拳頭硬生生地捶胸了。

  “三殿下那邊怎麼說的?”發泄完憤懣之後,我便淡定了,淡定之下又有些好奇。

  “那邊傳話,說要我守著你,我就一直收著了。苗女嘴一癟,“不料你卻又醒了……”

  誰能告訴我,她這一臉的遺憾是怎麼回事?

  我眉梢止不住抖了,忍了千百忍才沒掐她,改捏被褥。

  “對了。我返回的時候經過禮宸殿,發現裡頭可熱鬧了。聽說是玉華殿下的兒子化出了人形,總算是修得圓滿。中午還會擺酒慶祝。你說豈不奇怪,前一陣子整個上界還在為幾位殿下延續血脈的事兒發愁,也不知道憑地怎又多出了這麼一個兒子。”苗女像是想到了正經兒事,拿眼一個勁兒瞅我,“可惜我們階品低,不能赴宴。”

  “是啊,甚為遺憾。”

  “也不知道玉華君的長子,會不會生得與他爹一樣。玉華君上的相貌是一等一的俊秀,他娘子又是凡間最美麗的女子,他們的兒子該是多麼的鬼斧神工啊。”

  “是以,你的詞用得誇張了些。”我眉頭一皺,聞了聞自己,低頭捻起一根狐狸毛兒,不曉得是不是心理作祟,只覺得身上有股騷味,“而且鬼斧神工似乎也不該用在兒。”

  苗女怔了怔,虛心地低了頭。

  “我們雖沒受到邀請函,但也並不是不能入禮宸殿。”

  “你的意思是偷偷溜入?”苗臉上滿是驚喜,喜過之後便是迷茫,“你竟願陪我?可在之前你不是對這些很不恥麼。”

  “我想看看被稱作鬼斧神工的人,到底能長成什麼樣兒。”

  “據聞那位化形就用了千年,只怕當下也成年了。幾位殿下若看不上我,我勉強勉強嫁給殿下的兒子也好。”苗女摸著手腕上的銀鐲子一臉色迷迷。

  我但笑不語,只是推了推她。

  “讓讓,讓開。我換衣服。”

  苗女背過頭。

  “你最好也把碧衫換了。”我脫去身上汗涔涔的外衫,“禮宸殿那裡定是一殿的人比較多,穿白的不宜被發現。”

  突然懷裡一沉,一支木簪溜出袍子,掉在被褥上。

  這玩意不是一殿的麼?

  我心臟猛地一縮,眼皮垂下,不露聲色地將其藏好。

  “話雖這麼說。可我沒有白衫……啊,六姑有一件。”苗女在房間裡翻起來,“桃少的是男式,你接好。”

  我默默的淚。

  難道平胸就只能穿袍,忒沒道理了些。

  禮宸殿在玉液池北岸,這玉液池的水可真清透,倒影著們我們二人的身形,苗女身姿窈窕,靈動可人,而我今日的書生髮髻可謂是梳得油光鋥亮。

  池水倒映的人影泛起漣漪,平靜過後便是氣勢恢宏的殿,殿後頭微微露出一角,顏色很是莊重鮮艷,據那是神殿,聽聞神殿裡有古池還有梨花林,但也只是傳說,沒人進去過。

  “你看,我沒騙吧。這兒人很多。”苗女掩嘴偷笑,我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果不其然。

  禮宸殿裡里外外熱鬧非凡,許多穿白衫男女進出,手裡無一不捧著酒器、食具,像是為宴會做準備。

  “你們兩個,站在那兒休息夠了沒。”一個梳著仙姑髮髻的人,杏眼瞪了過來,“讓你們來,是幫忙的,不是看熱鬧的。”

  我與苗女相覷。

  那老姑婆走了過來,臉上滿是埋怨之色,把東西往我們手裡一塞,使喚道:“喏,幹活兒去。漆木匣子暫時放到裡間右拐第六房。食盒放到殿內左拐第一間,少殿下有急用。”

  苗女欣欣然地接了。

  我無語了半晌,瞅瞅苗女手裡的食盒,默默地扛起了木匣子,很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分道而行。

  耳旁隱隱聽到苗女仍拉著老姑婆一臉驚喜地問,“你說的少殿下可是主公的長子?”

  老姑婆翻了個白眼,“小兒白日裡發夢。俊朗無比,風神如玉的玉慕卿少殿下豈是等能染指的。”

  老姑婆面相正兒八經,但“染指”二字委實用得妙。苗女可不就存著那份心思麼。我忍著笑,沿路右拐推開第六間房門,廂房內亮堂堂的,布置得很華麗,一團軟物趴在榻上,身上泛著柔和的光。

  這個小人兒背對著我,墨色發披了以身,額前有一小撮發呈現金色光芒微泛紅,發梢微有些翹垂在右耳旁,很有股小風流的意味。

  只是這小兒年齡不大。

  我悄然靠近了。

  他渾然不覺,跪趴成一團,臉上五官還沒張開,眉宇間很精細。秀麗的眉毛擰著,正很仔細看著手上的東西。

  胖乎乎的小手指剝著像是樹枝的東西,手fèng間流出了紅色的液體。

  莫不是出血了?

  我不免驚了一驚。

  他倏地站起身,踩在軟榻上,手藏在背後,一張臉也是莊重地說,“何人敢驚擾本仙。”話說得很有官派。

  “哪家仙友的座下童子在這兒玩耍,是不是受傷了?”

  他滴溜溜轉著眼睛,反倒問了我一句,“你是玉華殿的?為何從未見過你。”

  “我是銀魅君的弟子。”我福了福,低頭將木匣子放在榻旁的矮几上,又福了福轉身。

  他忙拉住,“你去哪兒?”

  “我見你受了傷。給你去找藥。”

  “你說的是這個啊。”他咧嘴小尖笑了,從後面顯擺似地拿出小樹叉叉,“山海經有云:侖者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青雘。有木焉,其狀如谷而赤理,其汗如漆,其味如飴,食者不飢,可以釋勞。”

  “哦。”我沒聽懂。

  “這個能解憂。我給父君準備的。”他眼彎彎笑了,鬆開拉我袍子的手,亮在我面前攤開,“是汁液不是血。”

  我委實鬆了口氣,“原來如此。”

  如此看來,眼前這個漂亮的小團團真是個孝子,也不知他的父親是誰。只望玉華君能有那位仙友一半的福氣就好。

  只是個小仙身上有股淡淡的騷味。

  “你也想吃麼?其實這個味道還不錯。”他見我望著他出神,便把髒手往自己身上擦了擦,一本正經地說,“本仙去給你弄幾個,不過……”

  “不過什麼?”我奇了。

  “本仙要你拿懷裡的芳華木簪與我換。”他笑得像只狐狸。

  我默默地呆了呆,不曉他小小年紀竟會透視術,能看出我懷裡有簪子而且還是支芳華木做的簪子,我一時對他的敬仰之情多了一些些,

  “我不想啃樹杈杈。”

  他一臉憋屈,一臉失落。

  我從懷裡掏了掏,“你為什麼想要它?”

  小屁孩眼珠轉了轉,“你若把它送我,我便告訴你。”

  “你三番四次開口要,又不明原因,那一定是個好東西了。會謹記,好生收著,告辭了。”我鞠一躬,轉身走人。

  不知怎的本是一馬平川的地上,突然生出了個土坑,然後我就被絆了一跤,摔得慘兮兮。

  “唉,說了別和我拗著干。”小傢伙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扭著屁股使著吃奶的力氣攙扶著我,坐在地上,很有氣派地擁著我入懷。身形一閃,白光乍現,二人便入榻。

  “你懷裡的簪子是我娘親與爹爹的信物。爹爹說,他這一生只會把它送給一個女人,那個女人便是我的娘親。”

  他扁嘴,瞅了我一眼,“本小仙一見你便覺得很投緣。我不想讓你作為娘親,你不如作我娘子可好?”

  我驚了。

  玉華君之子俊朗無比,風神如玉。

  我瞪著眼前這個“風神如玉”五歲大的娃娃,終於在他懷中凌亂。

  “小婢何德何能,倍感惶恐。”

  他嘴上紅還抹著紅汁,

  爪在我袍子上,也是兩鮮艷欲滴的手掌印。

  我苦愁了一下。

  “你的氣息有些熟悉啊。”他眉毛糾結,又舒展,想了一遭,“你沒有靈氣,不是神仙又非南納,按道理我應該不認識你。可我為何卻覺曾相識。

  “我們年齡差了如此之大。仙人定是記錯了。”

  “你多大?”

  “大概十八。”

  “我是比你虛長九百八十二歲。你不嫌我老就好。本仙會長高,長大的那一日,到時候抱起來應該會順手些。”

  “少殿下,少殿下。”

  一道道聲音從門外響起。

  “煩人。弄什麼宴會。”小童子跺腳,“你等等,我稍後就回來。”

  說完短胳膊短腿的小人兒,溜滑下榻,身子一頓,往後退了幾步,站穩。身形一閃,不見了。

  哇塞,好厲害的本事啊。

  看得我嘆為觀止。我發了會兒呆,不一會兒門外傳來叩門聲,苗女偷偷摸進來,一雙眼亂瞄,“我剛才聽他們喚什麼少殿下?”

  “可不剛走。”我繼續呆。

  “可惜了。”苗女扭帕子,歪著坐在我身旁,“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我微微回神。

  她又道:“莫不是玉慕卿殿下真和傳聞說里的那樣俊朗無比?”

  “是啊是啊。”我有些小小心虛。“他等下就會來,你馬上就能見著了。”

  “真期待。你看我髮髻亂了沒。”苗女眼尾彎彎,抬頭攏發。瞅了我後,一張臉湊了過來,“他剛剛有沒有對你做什麼,你怎麼就躺在榻上了。”

  我憋臉,不情願地吐了三字:“少殿主尚且還不能對我做什麼。我只是扭了腳。”

  她撲哧一聲掩嘴笑了,“原來是扭了腳。”又是一臉嚮往的贊了贊,“原來少殿下不僅風神如玉還有顆純良的心。”

  我想笑卻笑不出來,一張臉出奇的嚴肅。

  我覺得苗女看到鍾情的殿下後,信念一定瞬間坍塌。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有一件事我想不太明白。

  我低頭,撫腳揉了幾下。

  可當初玉華君將簪子塞給我時,我明明還在那寒屍軀殼內。沒道理啊沒道理,一股風就能捲起,吹出千百里的魂兒能帶麼重的傢伙四處附身?

  苗女還在說著什麼,我卻是沒精打采,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苗女正說在興頭上,突然一雙眼望向自己腕子,神情有些古怪。而此刻仿若是撞邪了似的,她戴在手上的銀鐲子震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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