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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拜入東極仙宗時,蒼溟道君一入那萬卷閣中,就被天級心法乾坤決挑中。乾坤決入這萬卷閣數萬年,從未主動現身,因為這是一部修習太上忘情道的功法。
這樣的蒼溟道君,居然會在心魔劫中翻船,修為倒退了數個小境界,最嚴重的是,亂了心神,性情大變。
外面鬧得是沸沸揚揚。東極仙宗內部其實還挺淡定的,畢竟以蒼溟道君的實力,幾個小境界而已,幾十年就能修行回來。性情大變也只是暫時的,修行太上忘情道之人,過段時間就恢復了。
不過,這平時冷漠的人,性情大變是什麼樣子。有跟他關係較親近的幾個峰主動了去看看的念頭,畢竟在修者漫長的生命中,這麼有意思的事,可不算多見。
遞了拜帖。幾人就一路上了乾極峰。
乾極峰大概是東極仙宗諸主峰中最寒酸的一座,峰頂空空蕩蕩的,只有一竹屋,連個人影都見不到。
是的,乾極峰是門中人數最少的主峰。整個主峰,只有一人,就是那峰主蒼溟道君。
眾人在主峰最高處找到了蒼溟道君,他盤腿坐在一塊突出的巨石之前,腳下就是滾滾雲海。那一襲白底藍紋道袍的蒼溟道君,手中拿著一支竹笛。
看他那專注的神色,眾人本以為是什麼強大無匹的法器。後定睛一看,那就是一支普通的竹笛。用最普通的隨處可見的竹子做成的竹笛,制笛那人,估計還是個生手,笛身毛毛糙糙的。這種東西,就算是丟到凡世間的馬路上,都沒有人會看上一眼。
就這麼個粗製濫造的竹笛,被握在蒼溟道君那玉雕般完美的手中。
聽見身後動靜,蒼溟道君回頭,竟是神色柔和,還帶著一絲懷念的神情。
頓時有人就有了開口的勇氣:“蒼溟道君,沒想到你懂吹笛?”
“恩。”
“這竹笛是?”
蒼溟道君果然是性情大變,向來數十年都可以不開口的人,此刻竟是有問必答。
“一個朋友送的。”
“朋友,倒是沒聽說過道君有親近的友人。”眾人來了精神。恩,陪蒼溟道君好好聊聊,也是一種助他快點擺脫心魔的方法。
“我曾經有一個朋友……”
……
“咦?這是什麼?狗?”
“你才是狗!哪來的土包子!沒見過像本座這般血統純淨的的天魔嗎?”
“這位犬天魔道友,失禮了。在下蒼溟,剛到這個位面,很多事情不了解,還請道友請多加指點。“
“哼。”
“啊,道友慢走,有緣再見。”
……
“犬天魔道友,又見面了。”
“說了我不是犬族。”
“道友你受傷了,在下替你包紮吧。”
“你離我遠點。”
“在下替你包紮完就走。”
“哼。”
“道友,後會有期。”
“等等,本座名諱蒙域。看在你還算識趣的份上,允許你直呼本座名諱。”
“那蒙域道友,有緣再見。”
……
“蒙域道友,為何每次見到你,你都在受傷。”
“應該說我每次受傷都會遇到你才對。”
“那我倆還真是有緣。”
“孽緣。”
“道友你吐血了,快吃藥。”
“你給我吃的什麼藥,為什麼我覺得傷勢更重了,你是不是羲族那邊派來害我的人!”
“別亂動,一動你血吐得更厲害了。這丹藥是從一秘境中得來,每次受傷在下都是服此藥,藥到傷除。”
“你是道修!我是魔修!你們道修的藥我們吃來就是毒一藥,你這沒常識的土包子到底是哪來的!”
……
“道友,你醒了。”
“這是哪裡?”
“這是我的洞府,剛剛你傷勢太重暈過去了,在下就把你帶回來了。”
“不,我是被你氣暈的。”
“真是很抱歉,現在呢,感覺還好吧?”
“恩?你居然知道怎麼治療魔修。”
“在下在陣法一道上頗有些心得,這是我自己研究的一個陣法,能將魔氣和靈氣互相轉化,就是運行不太穩定。沒想到今天運氣好,成功了。”
“你這是拿本座做嘗試,萬一失手,你想過後果嗎!”
“可是成功了啊。”
……
“蒙,蒙域道友,這次情況看來反過來了。”
“你怎麼受這麼重的傷?”
“誤信小人。”
“你這麼沒常識,早晚有這一天要死在這魔域。看在你幾次替我治傷的份上,今後跟著本座混。”
……
“蒼溟,還記得我們剛認識時你那愣頭愣腦的樣子嗎?”
“你那時,不也經常受傷,魔域這些一聽你名字就兩股戰戰的魔,估計也想不到天魔大人那時的風采。”
“少廢話,喝酒。”
“蒙域道友,在下決定去修真界尋求機緣,此界畢竟不適合道修修行。”
“何時出發。”
“明日。”
……
“蒙域道友,你是來送行的嗎?”
“接著。”
“這是,竹笛?”
“我記得你說自己會吹奏這種古怪的樂器,可惜忘記從家鄉隨身帶一隻過來。我就照你的描述做了一隻。”
“多謝。後會有期。”
“等理清了魔域這亂攤子,本座會去尋你的。”
……
“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本座的朋友果然不錯,竟然入了東極仙宗。我一路尋來,現今你在修真界也是大名鼎鼎了。”
“舊友重逢,當浮一大白。”
“干!”
……
“蒼溟,你究竟修行的是何功法,你沒有發現自己越來越沒有人類的情緒了嗎?”
“乾坤訣。”
“乾坤訣?這可是太上忘情道!不用多久,怕是連我這個摯友,也在你心中了無痕跡了吧。”
“在下出自低級位面,與那位面因果太重,要在修行之道上繼續走下去,只能修這太上忘情道。”
“本座會設法了結了你這段因果,這太上忘情道,你還是別修了。”
“為何?”
“為我。”
“!”
“跟我想像的一樣,涼的。等我回來。”
山崖之上,有身著白底藍紋道袍的人,看著空中一人遠去的背影。半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唇角彎了彎。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