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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嬰兒的啼哭在小院之中響起,只是那哭聲十分的微弱。白用術法清潔完畢那嬰兒,又用錦被裹住,他仔細端詳著孩子。初為人父,白臉上表情卻是萬分悲痛,因為他知道,這孩子生機已逝,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是個女兒。”白輕聲對芸娘說。

  “抱過來給我看看。”芸娘有些虛弱的說。

  白猶豫了片刻,他本不想把孩子給芸娘看,免得徒增傷心。但見到芸娘那期盼的神色,他終究是不忍拒絕她。

  芸娘抱過孩子,臉上是初為人母的幸福和慈愛:“我和你父親相識在梨花盛開的季節,你就叫白梨好不好。”

  她低頭輕輕的吻了下嬰孩的面頰:“望你一生幸福喜樂,平安無憂。”

  隨即,就見芸娘從唇中吐出一物渡進懷中嬰孩的嘴中,她竟沒有咽下那千葉蓮靈液,而是偷偷藏在了舌下。

  事發太快,一旁的白都來不及阻止她。嬰孩本能的咽下嘴中液體,肉眼可見的,她青白的臉色變得紅潤起來,哭聲也漸漸嘹亮。

  而芸娘,卻像是心愿已了,面色立刻灰敗起來,看來方才那不過是迴光返照而已。

  “芸娘,你為何這麼傻!”芸娘的逝去已成定局,白悲慟萬分,跪倒在她的身邊,泣不成聲。

  芸娘卻是溫柔的笑了笑,她抬手摸了摸丈夫的臉:“沒有一個做母親會放棄自己的孩子。認識你是我這生最美好的事,只是我要先行一步了……”

  白死死的抓住芸娘的手,無力的搖頭。

  芸娘又吻了吻懷中的孩子,面露不舍:“白,有你有小梨,我這輩子沒有任何遺憾了,不要太為難自己。我的家人所做之事……你不值得為他們壞了你的修行……還有,照顧好小梨……”

  語罷,芸娘終是耗盡了最後的力氣,閉上了美麗溫柔的眼睛,而她的嘴角卻還帶著一絲微笑。

  數日後。

  白終於從失去妻子的悲痛中略微緩了過來。陸恆這才得知那天發生的事。

  懷璧其罪。

  前段時間,白出門尋找祭煉千葉蓮需要的輔助靈藥。芸娘的父母和兄長卻突然找上了門,聲稱既然芸娘和白之事已成定局,為了孩子,他們願意承認芸娘和白的婚事。

  當年離開家人與白私奔,芸娘雖從來沒有後悔過。但在午夜夢回之時,她仍然會想念家人。

  芸娘本就是閨閣女子,對於至親的主動示好大喜過望。沒有疑心太多,就留他們在小院住下。卻不曾想,他們並非帶著善意而來。

  芸娘的兄長與一宗門弟子有所往來,偶然得知有一妖族得了重寶之事,並在留影珠中見到了那妖族的長相。他驚喜的發現,這妖族竟然就是當初拐了自己胞妹私奔的窮小子。

  多年來,芸娘一直有傳信於家中,希望能回鄉省親,緩和與家中的關係。然而芸娘的父母因她逃婚之事,在知府面前大大的丟了面子,向來視她為家中之恥。

  芸娘現在所在之處,他們還是知道的。她的兄長向來想踏入修仙之路,只是礙於資質,沒能拜入哪個宗門。聽聞此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他與那宗門弟子一拍即合,宗門弟子上報門派後,許諾芸娘的兄長,稱只要他能配合弄來那重寶,就收他入門。

  這便有了那一晚的生離死別。

  那日,白尋了藥材回到小院,見到面露喜氣的妻子。得知妻子與家人和好,白也很是為她高興,因為他也知道這事向來是芸娘的一塊心病。當晚,白設宴款待芸娘的家人,卻在心神放鬆的時候,被芸娘的兄長以一厲害法器偷襲。

  千鈞一髮之際,是芸娘以身擋住了那道攻擊。身受重傷的芸娘動了胎氣,腹中胎兒迫不及待的要出世。小院外也被不知從何而來的修者團團圍住,再然後,就是那日陸恆見到的情形了。

  “我準備將芸娘的屍骨帶回族地安葬,我們擇日就前往族地吧。”白抱著懷中的一小團雪兔,他見陸恆望著自己懷中的雪兔,又解釋了一句:“妖族的孩子在出生一日後,就會化為原形。”

  語罷,白向兩人告辭,回到小院去處理後續事宜。

  看著白消瘦得像是一抹遊魂的背影,再想想儲物袋中珉的屍骨。陸恆不由得心生感慨:“人與妖相戀,都是如此下場嗎?”

  “這與人或是妖並無關係。貪嗔痴,三不善根,各釀苦果。”釋空仍是風輕雲淡的樣子,白的這般遭遇也沒能在他眼中留下一絲波瀾。

  陸恆定定的看著釋空,不禁想著,發生什麼樣的事,才會讓他這八風不動的臉變一變顏色。

  “你不要為這些外物亂了心神,於修行不利。”

  “修行修行。誒,釋空,你是不是把我當兒子養啊?我可是比你大幾百歲哦,你可不能亂了輩分。”陸恆眨了眨眼睛,開了個玩笑,想將空氣中那些凝重的氣氛一掃而空。

  “休要妄言。”

  陸恆覺得額頭一痛,這才發覺,釋空竟然彈了自己的腦門一下。這和尚,彈腦門的時候臉上表情也這么正經。陸恆心裡默默吐槽,臉上卻只敢做出討饒的表情,聽話的修煉去了。

  進入妖族族地,方法出乎意料的簡單。

  白給了陸恆兩個乾癟的果實:“這是迷谷樹的果實,食之即可不為那瘴氣所迷。”

  “那豈不是只要得到這個果實,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入妖族族地了?”陸恆問。

  “這迷谷樹果實需用妖氣激發出效果,人族若沒有妖族隨行,是無法使用的。”白又補充了一句,“而且需是修行正道的妖氣,那些走邪道的妖也是不行的。”

  陸恆點了點頭,嘗試向一個果實中輸入妖氣。只見那乾癟如樹皮的果實頓時就變得飽滿起來,翠綠欲滴的,看起來讓人很有食慾。陸恆將手中果子遞給釋空,又如法炮製,激活了另一顆果實。

  這迷谷樹的果實,入口即化為一汪清甜的液體,吞之入腹後,陸恆覺得自己耳目似乎都清明了不少。

  三妖一人悉數吃下果實後,便越過止石,向那妖族族地行去。

  轉過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眼前豁然開朗。與人族喜用石材建城不同,妖族的城鎮是直接建在樹木之間的。有建於地面之上的房屋,也有掛在樹枝之上的木屋,陸恆甚至還看地面上突然打開了一扇門,隨後一個身材瘦小的妖族從中跳了出來。

  白看到陸恆一臉驚詫的樣子,終是露出了這些天來的第一個笑容:“那是分金鼠族,他們一族喜居地下。”

  說完,白突然又愣了一下,訥訥的說:“當初我將這些妖族的風俗講與芸娘聽時,她也很是嚮往……”

  陸恆拍了拍白的肩膀,這喪妻之痛,也只能靠他自己慢慢走出來。陸恆看了看他懷中那圓滾滾的小雪兔,心想有這般可愛孩子的陪伴,白應該能快點恢復吧。

  “我們暫且在這鵲來城住下,狐族的領地在青丘,待我尋一狐族友人為你們引路。”白打起精神,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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