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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雅,三十一歲。
駱蘇,四歲。
第六十三章
駱蘇不太喜歡人多的飯局, 以往,有飯局的場合他無論如何都得被灌幾杯酒。
喝是應該, 不喝就是不給面子。
往往一場飯局下來, 他得修養個好幾天。
車上沒人說話,安靜太過,倒顯得有些不自在。
紀雲深修煉多年, 自己便是尷尬的製造體,如今悠然自得。駱繹向來冷言冷語慣了, 什麼好臉色都給了駱蘇一個人,在其他人面前, 沒多少好臉色。而駱蘇神遊四海,神色恍惚,想著的是駱繹適才在房間裡說的那番話。
就是苦了小楊, 一路上坐立不安,也不敢說話, 咳嗽一聲, 捂著嘴, 憋得臉通紅。
“盛世大裁員?”百無聊賴間, 小楊拿手機看起了新聞,看到有關盛世的消息, 點進去一看, 登時嚇了一跳。
“什麼裁員?”
小楊連忙將手機遞給駱蘇,“駱哥,你看, 新聞說盛世發生經濟危機,正大肆裁員,咱們這個娛樂公司,不會有什麼……牽連吧。”
盛世雖然不是什麼數一數二的企業,但公司規模也有上千人,駱蘇記得上輩子盛世一直賺得盆滿缽滿,怎麼現在落到裁員的下場了?
他快速瀏覽了新聞,新聞報導大概是說盛世從半年前開始,便一直在走下坡路,幾個項目要麼失敗,要麼沒拿下,投資商紛紛撤資,這幾個月以來損失慘重,現如今竟然到了裁員的地步。
而盛世娛樂只是當初陸北川玩票興致所創立的一個子公司,這幾年只出不進,是個虧空的無底洞,一個虧錢的項目,盛世的董事局不會有繼續讓它存在的道理。
“這事你擔心也沒辦法,咱們無能為力,等著看吧。”
“盛世娛樂?”駱繹望了過來,“是你簽約的那個公司?”
“嗯。”
“倒閉了也好。”駱繹毫不客氣,對盛世以及盛世的老闆,沒一點好感。
畢竟當初駱蘇吵著鬧著要進娛樂圈,就是因為盛世的老闆。
紀雲深也將那則新聞快速瀏覽完,嘴角勾起一抹難以言喻的笑意,似是嘲諷,又似是不屑,“盛世如今岌岌可危,你不想另尋靠山?”
駱蘇凝眉,紀雲深怎麼總是見縫插針,有事沒事就提一句這茬?
“等《奪鋒》拍完再說吧,我還年輕,不急。”
紀雲深隨口一提,得到隨口一答的答案,也就不問了。
車很快停在了酒店門口,天色黑沉,濃密的夜色嚴絲合縫,透不見一點微光。
駱蘇惶惶睜著雙眼,眼前燈光在他眼裡迷離而昏暗。
紀雲深率先下車,站在車門前要扶他,可還沒碰到駱蘇的手,駱繹緊隨其後,站在駱蘇左側,一手繞過後頸搭在他右肩,一手虛虛的抓著他手臂,看了一眼一側的紀雲深,淡漠往酒店內走。
“有台階,小心點。”
駱蘇對夜晚一向沒來由的心悸,心跳加速,手心一層黏黏的汗意,大約是因為小時候的經歷在,到了晚上他一般不會出門。
酒店大堂倒是亮敞,有幾名服務員上前來將人帶去房間,遠遠就聽到房間裡的談笑聲。
駱蘇緊挨著駱繹,心情既忐忑又不安,簡直有了想轉身走人的想法。
房間門打開,紀雲深率先進去,餐桌邊上的人紛紛站了起來,和紀雲深與駱蘇打著招呼。
有劇組的幾個人,還有幾個沒見過的投資人。
駱蘇打著招呼,沒見著紀少誠在這,登時鬆了口氣。
自駱蘇等人進門,薛杳的目光就沒從駱繹的身上移開。
見過薛導訓斥人時不留情面的一面,也見過薛杳不咸不淡愛答不理的模樣,就是沒見過薛杳薛大導演現如今極其複雜的神情。
駱蘇悄悄扯了扯駱繹的衣袖,對對面神色糾結的薛杳努嘴,低聲道:“哥,你之前說你和薛導是同學?”
駱繹點頭,“嗯,同學十幾年。”
“十幾年!”駱蘇詫異,“你們竟然認識了十幾年?!”
“你那時候還小,不記事,薛杳從前就住咱們家隔壁。”
駱蘇笑容僵在臉上,沒有說話。
薛杳沒來打招呼的想法,駱繹也沒去和他寒暄的意思,倒是有人把主意打到了駱蘇身上。
一杯酒敬了過來,駱蘇手邊上的酒杯空晃晃的,那人笑著要來倒酒,說著以後常聯繫,多合作的客套話。
駱繹一手捂了駱蘇的酒杯,紀雲深一手擋了那人的酒瓶。
紀雲深毫不客氣,“駱蘇對酒精過敏,不能喝酒。”
敬酒那人楞了一下,酒精過敏的人,沾一滴酒都是要命的,只是他也時常參加一些飯局,駱蘇也見過幾次,從前向來是來者不拒一口悶,喝的七葷八素,也沒見他怎麼著,怎麼今天就酒精過敏了?
被掃了面子心裡不悅,但因為這話是紀雲深說的,他也沒敢說什麼,怯怯回了座位。
紀雲深招來服務員,給駱蘇上一杯熱牛奶,駱蘇連聲道:“不用,我不愛喝牛奶,果汁就好。”
眾目睽睽之下,他這麼大個人了,還喝牛奶,真是丟死人了。
紀雲深也不戳破他,給他點了杯橙汁。
這場飯局算是駱蘇這麼多年以來,最風平浪靜的一場。
因著駱蘇沒給人面子,也沒人來自找沒趣,飯桌上的人和紀雲深薛杳等人聊得熱絡,聊得最多的,無非是盛世集團的事情。
陸北川能將盛世做到了如今的規模,可謂是年少成名。
年少成名是好事,但也是遭人眼紅的對象,里里外外多少人看著,就等他樓塌了踩上一腳或是笑話兩聲。
“我聽說盛世和紀家是合作關係,不知道紀先生有沒有收到些消息。”
紀雲深問道:“消息?什麼消息。”
“關於盛世最近的消息,聽說盛世最近在大肆裁人,投資商撤資,紀先生不知道?”
紀雲深搖著酒杯輕笑,“這事我當然知道,但我涉足的是娛樂圈影視行業,對於商業一方面,沒有太多的涉足,具體情況如何,我確實不知道實情。”
“依我看盛世這些年勢頭太猛,陸北川太年輕,人有失足馬有失蹄,權當長個教訓。”
“陸北川確實可惜,當年陸家的輝煌陸北川怕是再難重現了。”
“幾代人積累的家業,當然難重現,不知道紀家對陸家是個什麼看法。”說著,紛紛朝紀雲深望去。
紀雲深抬眼,“各位問錯人了,我真的不知道。”
眾人笑著打著哈哈,將這話題掠過,不再多問。
門被人推開,眾人紛紛將目光望向了門口。
門外站著兩人,紀少誠與紀雲見。
在駱蘇所存不多的記憶中,紀少誠一直是個嚴肅威嚴的人,那是在人前。
偶爾在人後,他模糊的記著,是個給他講故事很溫和的父親。
房間內所有人皆數站了起來,極其熱絡地笑著與紀少誠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