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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東西稍稍清楚了點,電梯門也終於打開了,裡面走下來三五個人,熱熱鬧鬧的,似乎是要出去吃夜宵。
望舒現在見不得熱鬧,他低著頭往電梯裡頭走,隱約聽到有人喊,“硯哥!硯哥這幹嘛呢!還請不請客了。”
聲音戛然而止,電梯門又關上了。
望舒用頭抵著鏡子,從鏡子裡看到了一雙黑色的鞋,他用一種詭異的姿勢歪著身子,手指在鏡子上圍著那雙鞋畫圈圈。
這是一個下意識的舉動,就像打電話的時候手裡總愛鼓搗點什麼似的。
好一會,電梯都沒動,鏡子裡的鞋動了,他走出望舒手指畫的圈,按了一下按鈕。
望舒撇了一眼,好像是15。
“嗯?”
望舒緩緩的抬起頭,入眼的是一雙被牛仔褲包裹著的筆直修長的腿,衝著這雙腿,望舒又把腦袋往上抬了抬,他穿著薄薄的白T恤,腹部的肌肉線條隱約可見,精瘦健碩的腰看的望舒眼睛又花了。
他沒了力氣,懶懶的耷拉著腦袋,眼皮沉重地垂了下來。
好想躺著啊。
憑著這股執念,望舒艱難的從電梯了走了出去。
家裡的門鎖是指紋開啟的。
就碰一下的事,望舒的大拇指還是搖搖晃晃的對不準屏幕,生氣的直跺腳。
站在他身後的楊硯輕笑一聲,伸出長長的手臂,將望舒圈在懷裡,握住他的手按了一下屏幕。
“謝謝……”
欸?
望舒想轉身,卻被身後的人一下自己攬進了門裡。
砰——
“喝了多少啊?”
聽到熟悉的聲音,望舒的心又堵得慌了。
“沒,沒喝多少。”
實在是太困了,再加上望舒打心眼裡信得過楊硯,沒和他說話,用腳踢掉鞋子,悶頭走進了自己房間。
楊硯看著地板上十幾雙鞋扔的到處都是,骨頭縫裡都癢的難受,他蹲下身,把男鞋一一擺在柜子里,女鞋裝進鞋盒子,塑膠袋,統一堆在了門口。
真舒服。
他收拾鞋子的功夫,望舒晃晃悠悠的從臥室里走了出來,他大步的往楊硯身邊走。
他眷戀的眼神,讓楊硯很自然的張開雙臂。
望舒撲進他的懷裡,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腰。
“……不高興。”
望舒在他的懷裡,發出小聲的抽泣。
楊硯抬手,揉了揉他的頭髮,最後溫柔的落在他的後頸上,“沒事,不哭。”
不知為何,望舒哭的更大聲了,穿越回來以後的恐慌,忐忑,迷茫,以及因濃郁的思念產生的壓抑,通通在這個人的懷裡釋放出來,他攥著楊硯的衣角,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淚,把楊硯胸口的布料都浸濕了。
就算這個時候,望舒也不樂意站著,他扒著楊硯的肩膀往他身上爬。
楊硯彎起嘴角,一雙大手托著他的屁股,將人掛在了自己的身上,他邁開腿,往望舒出來的臥室走,剛走了兩步,身上的人發出帶著哭腔的聲音,“別晃……想吐!”
都這樣了,還橫。
“好,不晃。”
過了一會,望舒的哭聲漸小,楊硯抽空問了一句,“你現在多少斤?”
雖說長的一樣,但那個身體個子不高,瘦瘦小小的,楊硯能在肩頭抗兩三個時辰。
現在,難了。
望舒從小吃好喝好,硬把一米七的基因吃成了一米八還要多一點,骨頭不大,渾身上下都是懶肉,楊硯掂量著,怎麼也要有一百三十斤。
“一百三十六……你嫌,嫌棄我沉,沉嗎……”
他抽抽搭搭的,聲音里全都是委屈,楊硯就算抱到胳膊截肢都甘之如飴,“不沉,很輕,像羽毛一樣。”
“得多吃點……”
“對,得多吃點。”
望舒打了個酒嗝,酒氣以這種方式排出去一點,他終於離開楊硯的肩膀,把頭抬了起來,看著比記憶中更加成熟俊美的臉龐,望舒伸出手指,順著他的眉毛一路下滑至唇瓣,勾勒著堅毅的線條。
嗯……
長的真好看。
要不像隔壁李嫂子她男人那張臉,望舒就是餓死也不給人當媳婦的。
餓死……
“我餓了……”
“想吃什麼?”
望舒捏著他的耳朵,嘿嘿一笑,傻兮兮的,又十足十的可愛,“想吃,豬耳朵~”
他一嘴饞,就喜歡掐著嗓子說話,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賣萌,奶聲奶氣的,像個小孩子,別說是豬耳朵,要月亮楊硯也想給他摘下來。
“成,吃豬耳朵。”
楊硯單手抱著他,拿出了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喂,幫我買兩斤豬耳朵,送到十五樓,讓他們吃,我給你轉帳,快點,十分鐘之內回來我,嘶——”
望舒咬了楊硯的耳朵,不疼,可他的牙齒在耳廓上磨來磨去,舌尖若有若無的蹭著他的耳垂,比剛才摸嘴巴還讓楊硯難受,“沒事,十分鐘之內回來,我給你多發一個月工資。”
放下電話,楊硯握住瞭望舒的下巴,“你幹嘛,罵人呢?”
他稍稍用了點力氣,望舒的嘴巴就張開了,他半眯著眼睛,長長的眼睫一顫一顫的,抖得楊硯腿腳發軟。
實在是抱不動了。
“坐一會成嗎?”
望舒眼神迷濛的盯著他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在考慮還是怎麼著,最終開恩似的說了一句,“坐吧。”
楊硯坐下沙發上,沒捨得放下他,就抱在懷裡,讓望舒坐在他的大腿上,小聲的和他說話,“你明天早上起來,是不是又什麼都忘了。”
“嗯。”
“那你在再咬我一口,往顯眼的地方咬。”
望舒吸了吸鼻子,“我不。”
楊硯問他,“為什麼哭?不捨得你小姨嫁人?”
“嗯……”
聽到他的回答,楊硯心裡並不好受,他沉聲說道,“你舍不捨得我?”
望舒沒回答,眼皮子黏在了一起。
“沒良心,白對你好。”楊硯抬起手,想掐一把他細膩光滑,綢緞一般的臉頰,猶豫一番後,還是將手放了下來。
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叮咚——
聽到門鈴聲,楊硯小心翼翼的將望舒放了下來,起身去開門。
萬興拎著鄉巴佬買來的豬耳朵,氣喘吁吁的站在門口,“九分鐘啊!你自己看看!”
他說著,眼珠子往門裡轉。
“我知道了,錢一塊轉給你。”楊硯接過袋子,猛地把門關上。
望舒睡著了,這豬耳朵他吃不成,楊硯站在他身旁,俯身盯著他紅紅的臉頰看。
那顏色,像桃花一樣。
楊硯想起,望舒離開前的那個早上,他趴在熱乎乎的炕頭,臉和現在一樣紅,“艷艷~外面天氣真好,聽孫大娘說今天有廟會,你別去打獵了,咱們去廟會吧!我想買話本,那幾本都要翻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