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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帘子被掀開,沈東帶著兩個下人和一個婆子,後面跟著大哭的沈茵一頭衝進來往地上一跪,“爹爹!爹爹快救娘的命吧!娘被他們逼死了!”

  “你說什麼!你娘怎麼了?”

  沈茵抱住他的大腿哭道:“娘她,她想不開,跳了井了!”

  瞬間就人聲沸騰。

  人群和掌燈的下人像舞龍的隊伍一般湧向小秦氏的院子。

  後院確實有一口井,石磚壘得整整齊齊的,井沿口長著青苔,夏天常常會弔著竹筐往裡湃著清涼瓜果,眾人趕到的時候人已經濕淋淋的被撈上來,抬到廳里的羅漢榻上,四齊和李嬤嬤一個拍臉一個壓肚子在搶救。

  屋裡幾個油燈都放在了高處,急急的火焰像魂魄一樣左右飄蕩。

  沈近山大急,撥開圍著的人直撲過去道:“椿娘!椿娘你怎麼能這麼傻!有什麼事跟我說清楚就好了,怎麼能輕生尋死呢!”

  “老爺!老爺您可來了!太太不堪中傷猜忌,她,真的跳下去了!”李嬤嬤哭叫起來可謂震天動地。

  沈玉朝和沈茵也撲上前去,沈玉朝大吼道:“把人翻過來,拍背壓水,快快!大夫呢?去請了沒有?”

  外面有人在叫:“大夫來了!閃開閃開,別擋著道!”

  唐迎心裡疑惑,說實話她不相信小秦氏真的會尋死,但從人的fèng隙里往裡一看不由得一驚,那張秀麗的臉已經煞白似鬼,還從里往外透著青氣,看來是真的跳下去了!

  白同喜跑進來後便開始按著溺水的法子一遍遍施救,唐迎不想往前湊,站在門口遠遠看著,夜風吹得燈籠光突突的跳,也將唐迎的裙角吹得反撲過來。

  劉氏踮腳看著裡面的一切,過了一會兒轉頭來看唐迎,眼裡也帶著幾分不置信慢慢搖了搖頭,唐迎一驚,難道她真的不行了?

  圍著的人開始發出長短不一的嘆息,也有人低低的抽泣,看著白同喜似孤魂一般慢慢走出來,抽泣聲開始像盛夏池塘的蛙鳴一樣此起彼伏的響,最後吵雜一片!這其中一聲尖利的哭喊刺裂耳膜,沈茵頭髮散亂五官扭曲著從裡面奔出來,瘋狂的大叫:“沈蕎在哪兒!在那兒?我跟你拼了!你這個賤人你居然害死我娘,我要你給她償命!”她舉著爪子就撲過來。

  就算三四個沈茵也不會是唐迎的對手,何況還有黑荊在,於是沈玉朝追出來的時候,沈茵已經坐在地上大哭了,右手膀子被下了,僵硬的懸著。

  “哥哥,他弄斷我的手了!我手不能動了!”沈茵哀嚎。

  “哥哥,人家欺負你親妹妹,你不來管管嗎?娘啊!你一死誰都敢欺負茵兒了,茵兒也不活了茵兒也隨你去了吧!”

  她哭的又急又響,自己把自己給嗆了,一通咳嗽起來把臉憋的紫紅,沈玉朝也含著淚來拉她,才一拽沈茵就哇哇大叫:“哥哥不要拉我的手!疼疼!手斷了不能動了!”

  沈玉朝直起身子陰鬱的看著唐迎,眼裡的恨意已經完全不能隱藏。

  唐迎上前抓起沈茵的胳膊咔噠一湊,又退回去對她說:“我沒有害死你娘!她是畏罪自裁!你若再敢惹我,有的是比這個大的苦頭在等你!”

  沈茵尖叫:“你這個歹毒的賤女人!你為什麼沒死在棺材裡,你活過來就是個禍害!禍害!你去死!”

  唐迎冷冰冰的道:“沈玉朝,你還不管她嗎?你覺得我還能忍多久?”

  沈茵繼續大罵,唐迎倏忽上前乾淨利索的抓住她的胳膊又一擰,沈茵的手臂又脫臼了!

  哭鬧聲頓停,沈茵幾乎不敢相信發生的一切,只覺得剛才的唐迎的身手快似妖魅,她嚇呆了!

  而且,當著沈玉朝的面她也敢這樣對待自己!

  沈玉朝大怒道:“你怎麼敢這樣欺負她?”

  唐迎背手站著不屑一顧,臉上似結了一層霜,眉眼間的氣勢有破竹之力。

  沈玉朝上前抓住沈茵的手推拿了幾下又回臼了,對著她認真說:“別罵了!你不是她的對手……沒有了娘,你還有我,我,也不會放過她的!”

  唐迎壓根不看他們,轉身就向自己的春行閣走去。

  沈近山在背後喚她:“慢著珍娘!現在,你滿意了嗎?”

  唐迎慢慢轉過身來鄙夷又驚訝,“滿意?我有什麼不滿意的……這二房千瘡百孔污漆抹黑難道都是我的責任?你續弦的良婦做下這些罪孽你可滿意?她讓你蒙羞你可滿意?你若不滿意,大可再去問問楊照,他先強了你繼妹然後是你的庶女,最後是你的愛妻,你何不問問他可滿意?”

  說完在夜色里大步離去。

  去你媽的沈近山!我早就不耐煩跟你廢話了,如今這些醜事都抖露出來,自己慢慢收拾吧!從今兒起,我獅娘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等我安頓好茹姑,再看著沈蘿順利嫁到凌家,把秦夫人的財產理順了,一刻都不會多呆!

  你們這些螻蟻蟲鼠我根本不屑多看一眼!

  第180節 有福的姨娘

  沈府猶如經歷了一場地震。

  出離憤怒的沈近山將楊照幾乎弄了個半死,送去衙門的時候只剩半口氣了,楊照沒有半點背景,沈近山好歹是個四品的指揮僉事,官官相護,差役只知道這個家奴幹了不可饒恕的大錯,哪裡會為了他去責問沈近山?

  因此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的把人拖走了。

  沈家對外稱秦椿暴病而亡,按照太太應有的規制大辦喪事後下葬,二房裡上下都披麻帶孝,飲食戒葷腥,生活止娛樂,並謝絕一切人情往來。

  當晚眾人散後,驟然喪母的沈茵自然是悲痛異常,又回到榻前抱著小秦氏冰涼的身體狂哭。

  一隻皺皮的手緩緩撫上她的肩頭,是李嬤嬤。

  沈茵轉頭過來劈頭蓋臉的質問:“嬤嬤時刻守在娘身邊,怎麼會讓她去投井的?無論她有什麼錯,我和哥哥還在呢,不至於要走絕路啊!”

  老嬤嬤跪下:“姐兒啊!太太是為了你和哥兒才去死的啊!”

  沈茵嘴一癟又哭:“胡說!她死了對我們有什麼好?有什麼好!只有她活著我們才有以後,她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做這麼傻的事情!我不信!”

  “姐兒不知道,太太這次是真的讓人拿住了命脈了!”說著在沈茵耳邊含愧說了幾句。

  沈茵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啊?她怎麼這麼……天哪!若是別的還好說,這種事情爹爹絕對不能忍的!難怪,她寧願死也不願面對爹爹的質問,還不都是那個該死沈蕎,她怎麼會去跟蹤娘的?分明就是下了套等著她鑽!”

  李嬤嬤知道她又急又氣又傷心,也不去糾正她話里的錯誤。

  那件事被發現了是很倒霉,但若說是沈蕎設下的套卻不對。

  “太太聽說朝哥兒去滅楊照的口,也覺得是個補救的法子,結果,路上偏偏碰到了沈際那個殺千刀的又鬧將起來,便知事情無論如何掩蓋不住了,她若不死,便要和老爺當面鑼對面鼓的一句句申辯……可是今日的形勢十分不利,人贓俱在,就連劉氏都來了,對峙不過是白白受辱,你父親那個暴躁脾氣,一時間惱了什麼話都能說得出,什麼事都可能幹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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