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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篷外微涼的空氣讓獸人神色一振。

  他輕輕吸一口夾雜著草木清氣與食物香味的空氣,謹慎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發現這個時間部落里的獸人們全都安然入睡,沒人在外走動。

  紅木部落如今所在的這個位置是首領精挑細選的,附近基本沒有什麼危險野獸,有也被首領和角分別捕殺或者趕走。

  因此部落里如今已經沒有守夜的習慣了。

  ——不過這些日子他和首領都沒能出現,部落里其他獸人似乎沒有把驅逐危險野獸這件事放在心上……

  不然「綠耳」那次出去也不會碰到巨蟒,害得他只能真身出現救人,結果讓那個亞獸看到了自己還沒長回毛的獸皮……

  想起那次的窘迫,獸人臉上又浮現出一絲懊惱,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這段時間他的毛毛已經長回來不不少,變回人形後,獸皮裙也多少能蓋住一點,不至於像當時那樣完全露在外面。

  ——這個亞獸真是、真是……

  獸人想起那把骨剪刀在自己尾巴下面「咔嚓咔嚓」、自己還無能為力反抗時的情景,微微有些不甘地想:他將來一定要把這個仇報回來!

  至於怎麼報,他現在還沒想好。

  ——反正一定要報,最好讓那個亞獸哭出來!

  心裡下了決定,獸人心裡舒爽了許多。

  久違地用兩條腿在地上走路,獸人一邊活動著手腕一邊走,心裡暢快地想:感覺靈水的能量還能支撐大半夜,他是去野外狩獵爽快一下、順便抓點獵物給那個亞獸好呢,還是去河裡洗澡放鬆一下、順便撈幾條魚給那個亞獸好?

  獸人一邊暢想著一邊走著,路過一處角落時,忽然看到那只用來磨豆子的小巧石磨,清清冷冷擺在那裡。

  獸人忽然想起家裡帳篷中擺著一個大葫蘆瓢,裡面泡著今天才收起來的黃豆。

  ——今天家裡的豆腐全都吃完了,「綠耳」似乎打算第二天再磨些豆漿點豆腐來著……

  獸人想起之前看陸邇推磨時額頭上的汗珠,步伐忽然就停住不動,神色也變得有些微妙。

  過了半晌,他折返回去,不多時帶著兩隻葫蘆瓢過來,回想著那個亞獸的動作,笨拙地把黃豆倒進石磨的豁口,然後慢慢地推了起來。

  ……

  陸邇第二天醒來時,一睜眼就是小咪昂首挺胸的毛腦袋。

  以往睡醒後陸邇最先看到的都是懶懶貓崽兒的胖屁股,這次對上那對碧色的雙瞳,嚇了他一跳。

  「小咪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以前小咪不都是日上三竿才起床麼?

  不過小咪醒得早居然不蹦迪,讓陸邇感覺有些驚喜。

  他前世養的兩隻貓,其中一隻作息和他不太一樣,醒得早就會在床頭瘋狂蹦迪,必須塞點什麼吃的給它才會安靜。

  長久下來,陸邇就形成了上半夜深度睡眠、下半夜容易醒的習慣。

  小咪醒得早自然是因為心裡惦記著事兒,催促著陸邇趕緊起床,滿心等著這個亞獸驚喜的時刻。

  陸邇披上獸皮,理了理有些長的頭髮,下床正好看到帳篷正中央擺著一大陶盆磨好的豆漿,而昨晚睡前泡下的豆子已經不翼而飛。

  陸邇愣了片刻,上前蹲下輕輕晃了晃豆漿,吃了一驚:「這是誰幹的?」

  「咪咪咪!」

  小咪昂起頭,晃動著尾巴,叫得超大聲。

  「豆子還沒泡好就磨開了……這就沒法做豆腐了。」陸邇有些可惜地晃了晃陶盆,看著裡面乳白色的液體微微蕩漾,翻起沉澱在下面的豆渣。

  小咪神色僵住,小貓嘴半張,毛茸茸的尾巴「啪嗒」一下摔在地上。

  陸邇轉過頭,正好看到小咪萎靡的神色,不由得笑了起來:「寶貝兒,你喪啥,又不是你磨的。」

  小咪垂頭喪氣地「嗚」了一聲,心疼地看了一眼那一滿陶盆的豆漿。

  ——這麼多豆漿,能做多大塊的豆腐!

  「誰做好事不留名?」陸邇倒沒怎麼生氣,想來偷偷幫他磨豆子的人應該只是好心,只是不知道他泡下豆子多久罷了。

  比起這個,更讓他重視的反倒是晚上睡覺的安全問題。

  明明他睡覺之前系了繩扣,結果早上起來看繩扣被好好地解開了,也不知那個獸人在外面是怎麼辦到的。

  陸邇抱起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低沉、毛毛都趴下的小貓崽,準備出門,就聽到外頭有個稚嫩的聲音:「哥哥?父親醒了,姆父讓我來叫一下你。」

  掀開帳篷出去,外頭是個大約七八歲的小少年,如同勇和烈一樣只在腰間圍了一塊獸皮,赤著的上身沒有任何花紋,顯然是個還未獨立的幼年獸人。

  而且還是原身同父異姆的弟弟。

  陸邇記得他叫「茫」,特別喜歡在外面玩,只有吃飯的時候才回家,和原身的關係有些平淡,說不上親密,可也談不上陌生,只是很少交流罷了。

  一方面是原身性格比較自閉,另一方面……

  陸邇注意到,茫那雙灰棕色的雙眸目光黯淡、焦點渙散,與正常人明亮的雙眼截然不同。

  這個小獸人是個盲人。

  茫出生不久就幾乎失去了視覺,只能感受到大約得光線明暗。這也是原身被一些人暗地裡認為是「災星」的原因之一。

  也幸好獸人們的聽覺和嗅覺都十分靈敏,因此茫的日常活動受影響不大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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