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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樓一空手,正準備脫身去阻止,腳步剛一邁,便聞破空聲再出,側目看去,點點光亮森然一閃,箭矢如雨飛綻,捲起冷芒凌厲再次撲殺而來。

  他神色一凜,左避右閃也不躲不完對方箭矢,於是盤劍旋身而起,躍上半空,隨後,西岐也飛身而起朝他逼近,繼續與其纏鬥不休。

  子夜曼妙,幻影交錯,紅衣殘血,如盛開的地獄之花,在火海上空盤旋。

  紅樓趁空回首看了眼祭壇上的葉修羅,只見她猙獰的臉上寫滿了痛苦和無助,胸口突然被驚雷撞擊了一般,即難受又憤恨。

  他心下一沉,冷冷地看著西岐,目光不怒自威,眸底寒意漸盛,不覺間周身慢慢攏起了一股氣流,很快凝成在劍身周圍,築成一道紅光,上面氤氳著淡淡地寒霧。

  正凝氣抬劍而起時,忽然天空風雨驟起,驚電裂空,漫天星雲快速地轉動起來,亘古之力似被黃明子喚醒了一般,一瞬間白晝交錯,風嘯破空,雷雲翻倒,天地萬物皆翻濤海涌。

  紅樓微詫,停下動作斂回氣息,回過頭看向祭壇中。只見被火熾包圍的葉修羅此時分離出了重重疊影,面目同時咬牙忍痛,額前青筋暴起,那是魂魄正一層層地被抽出來。

  “語樺”

  紅樓悲痛地大喊一聲,旋即將手中之劍一揮,勢如破竹般朝她疾奔而去。

  西岐未及他手中之劍快,猝不及防地被刺穿了肩膀,身子狠狠地跌落地面不起。

  祭壇那頭,葉修羅已經疼痛得沒有了知覺,茫茫中聽到有人在嘶喊著那久遠而又熟悉的名字。

  是誰,是誰在呼喚她的名字。昏沉中,她無力地睜開雙眼,一眼便看到了那道紅色的身影衝破黑夜朝她疾奔而來,那樣的急切,那樣的害怕,那樣的恐慌,這樣的他曾幾何時也出現在她面前過,對了,是她葬身謝府火海中時,他也有過這般樣子。

  心突然覺得很揪痛,很痛,當時只一味愚蠢的怨他,惱他,恨他,卻不曾冷靜地為他著著想過。

  “轟隆”

  忽的,天空一道驚雷乍響,她勉強地抬頭仰望天際,此時星辰匯聚於頂,如同漩渦海轉,中間電閃匯聚,縱橫交錯,看得人頭皮陣陣發麻。

  霎時,千萬條雷電集成一道巨光,風馳電掣般朝祭壇衝下來,速度似箭,異芒驚魂。

  葉修羅淡淡的扯出了一個微笑,輕輕合上眼眸,靜待死亡到來。

  她感受到了強烈的風聲越來越靠近,那是嗜血的殺氣,鬼嚎的哭泣,雷霆的怒氣,都一一橫掃千軍萬馬挾勢而來。

  “砰”一聲崩裂的巨響迴蕩在千山萬水蒼涼之中,掀起驚濤駭浪,層層疊疊,輪休不止。

  她死了嗎?為什麼一點疼痛的知覺都沒有,周圍彷佛靜止了一般,靜得連自己的心跳都聽不到。直到黃伯那一聲嘶吼喚醒了她:“太子。”

  葉修羅心頭一震,猛地睜開雙眼,只見天光雲影中,紅樓身子在半空中緩緩懸轉,紅衫輕漾,與光影交織,打在她的面上如夢境般穿梭而繚亂。

  彷佛看到了年少時,他們宮中初遇的情景,她隨父親入宮賀宴,恰巧在宮門前碰上了父親的同僚,兩人意興闌珊地聊了起來。葉修羅無事可做,正百般無賴之際,她看到了天空中盤旋著一隻做成紅色蜻蜓的紙鷂,甚是漂亮,於是便沿著那線的方位尋了過去。

  一路來到宮中後花園處,在花枝影影綽綽間,她看到了高牆上一名錦衣男孩正晃著兩條腿坐在那,手握線圈一直控制著天空中的紙鷂。

  他很快便發現了自己,但只是笑笑並未出聲,站了好一會,正想開口詢問,卻見他突然將手中的線扯斷,那線一下子從他手中快速的溜走,天上的紙鷂也如斷了的弦隨風而去,越來越遠,最後變成黑點消失不見。

  “這位姑娘是………。”

  她驚慌地回過神來,發現他竟站在了自己面前,於是忙福身回道:“謝府長女,謝語樺。”

  “謝語樺,謝語樺,不錯,很好聽。”他似乎很喜歡這名字,一直邊念著邊往外走去。

  隔世之景,恍若一夢。

  葉修羅淚眼迷離的望著他輕飄飄地垂落地面,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了身上的繩子,縱身朝紅樓撲了過去。

  巍巍顫顫地將他緊緊擁在懷中,她此刻非常害怕,非常驚慌無措,終於,她明白了,她明白了痛失所愛的滋味,明白了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明白了那支離破碎的絕望,明白了……她都明白了,可一切都遲了。

  “語……樺……,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紅樓喘著息,用盡最後的力氣艱難地說著

  葉修羅已是泣不成聲,拼命的搖頭,她不要,她不要失去他,因為太痛了,痛到她無法呼吸,痛到全身都在發抖,但看著紅樓一點一點地化為點點星光,徹底消失在自己懷裡時,她崩潰到了極點。

  “虞修………。”一聲悽厲的絕望衝破喉嚨劃破長空,剎時,山川動搖,天地倒轉,星辰駭浪,已不知是幻亦是夢。

  她頹頹跌坐地上,抱著雙腿躺下,哽咽到不斷吐出濁血來。

  正這時候,地面隱隱傳來了震盪,很快,一行兵馬出現在了荒嶺之中,葉修羅模糊地看到了一身黃袍的季鳴玉踏馬而來,最後一口黑血吐出視線便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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