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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這話時臉上洋溢著笑容,是十多年來少有的幸福的笑。他覺得,如果承受過往的慘澹和糟糕是為了換取跟蘇月的相遇,那麼他願意跟老天握手言和。

  蘇月將李雲湛摟得更緊了些,“我知道我不是星星,我也沒有那麼偉大,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做你的星星。”

  李雲湛轉過身去,眼睛忽閃忽閃透著光亮,興奮得像個孩子,“真的?”

  “真的。”蘇月真誠而慎重的點頭。

  “那既然答應了,就是一輩子。”他仍舊握著蘇月的手。

  這一次蘇月沒有推開他,反而是一半賭氣一半認真的說:“一輩子就一輩子,反正我又不吃虧。”

  “那我明天就讓父皇給我們賜婚。”

  “喂,誰說要嫁給你了!”蘇月退一步,從他懷裡退出來。

  “不嫁給我還怎麼一輩子當我的星星?”

  “誰說要嫁給你才能當星星了,你看天上的星星不都是高高掛在天上的,哪是被人揣在懷裡的啊?”

  “我,我不管,”李雲湛佯裝生氣,“反正你說話就得算話。”

  “我也不管,我才不要這麼輕易就嫁人。”蘇月背過身去,“我娘說,男人輕易得到的女人都不會好好珍惜,所以當年我爹娶我娘可是追了好遠的路。”

  李雲湛把蘇月拉到身邊來,握著她的手,突然深情款款,“我讓我追多遠的路我都去追,我這輩子也不貪心,只要一顆星星就足夠。你要記得你說過的話,要做我一輩子的星星,無論什麼時候我都等著你,等你心甘情願。”

  蘇月見過懵懂的他,無理的他,嗜血的他,悲傷的他……卻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深情的他。

  她像一朵剛剛綻放的夕顏花,在落日餘暉和絢爛晚霞的映照下,嬌羞而生澀的點頭。

  明明還是嚴冬,二人間的氣氛如同進入夏至般灼熱,眼看著溫度快要更上一次樓,一陣瓷器摔碎的聲音傳來,打破了這美妙的氛圍。

  二人不約而同向門口看去,姜瑟瘦小的身影從門邊移過來,手裡還拿著一個沒了手柄的酒壺。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天兒冷,給你們溫了點酒,可剛剛上台階腳滑了下,酒也摔沒了。我,我……你們聊,我再去溫一壺。”

  “你小心點啊,這幾日在化雪,路上可滑了。”李雲湛心情極好,難得關切姜瑟一句。

  “誒,我知道。”姜瑟低著頭。誰也看不到她眼睛裡的難過。

  她確實是來送酒的,可是聽見屋子裡的對話她覺得立馬進去不是時候,就在屋外站了站,不過她手裡的酒並不是腳滑摔沒的。

  ————

  待最後一個喝得酩酊大醉的賓客寧王被小廝抬出安王府,夜幕剛好降臨。

  李雲璟終於能夠喘口氣。他頹然的坐在空蕩蕩的殿內,風吹得燭火搖曳,忽明忽暗,他就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忽明忽暗的光線里,手撐著額頭,看不出喜怒。

  他不善飲酒的,可今日還是被勸著飲了不少,在酒精的作用下,整個腦子空洞又疼痛。他現在終於體會到蘇月參加宴會的的心情了,這種聚會不是歡樂場而是利益場,裡面摻雜著太多的束縛和不得已。

  蘇月從來都不想成為利益的籌碼。

  想到這裡,李雲璟不由得戲謔的笑了。

  命運一向如此,避之不及的偏偏命中注定。自蘇月從將軍府出生那天起,就註定與皇室的利益牽扯不清,畢竟她的父親蘇大將軍手中握有莊宣王朝三分之一的兵權,哥哥又是小有名氣的蘇小將軍,在這個兵權三分的國家,只要籠絡了蘇家,那個位置才有了一半的把握。

  李雲璟晃晃悠悠站起來,從桌上提了壺酒,他想把自己灌醉,從而逃避這空洞的疼痛,逃避這可笑的現實。

  其實對於那個位置,李雲璟並沒有那麼渴求,可是只有那個位置才能給予他內心完全的安全感。自從十四歲得知他的母妃害死了李雲湛的母妃,他就無時無刻不處在一種恐懼之中,他知道總有一天李雲湛會得知真相來報仇的,而他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母妃死。

  六年前眾皇子的比武大賽,最後只留得他跟李雲湛對決。那時憑藉李雲璟的功夫,打贏李雲湛完全不在話下,可是,在最後關頭,李雲璟故意輸給了李雲湛。

  他早就知道比武大賽只是父皇為擇一名皇子去邊關撫慰將士和百姓的藉口,那時李雲湛年紀尚幼,很有可能在馬革裹屍的戰場一去不回,出於這樣的私心,他故意輸了。

  可是,誰能想到,戰場非但沒讓他死,反而將他歷練成一匹嗜血的狼。

  自李雲湛回到都成,不安的恐懼像一雙無形的大手鎖住李雲璟的咽喉,折磨得他每日每日無法入睡。

  只有得到蘇月,得到皇位,才能讓他睡上一個安穩覺。

  李雲璟揭開酒壺,仰頭猛灌自己。

  他喝酒從來都是用上等的酒杯,舉止文雅,細細的品,而這次他只想為醉而喝。

  甚至想到蘇月在宴席上祝他年年歲歲溫潤如玉,他就覺得渾身一陣惡寒,而後將酒壺奮力擲於地上,在響亮的破碎聲中滑稽的笑了。

  他從來都不是溫潤的人,他的柔和只是為了掩飾內心的蒼白,為了藏起恐懼而故作的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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