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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家等你。”安靜將窗子推開一條縫。

  車下的他陡然踮起腳尖,灼熱的氣息在她耳畔流連,“你是要帶我正式見家長麼?”

  安靜正想否認,卻見他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你要公平些,你可是早都見過我爸爸了。”

  “不過每次見你爸爸的時候,他都在罰我跑圈。”她笑著關上了窗戶,看著下面死不瞑目的石宇。

  以往和吳狄的每次分離,安靜總是惴惴不安,生怕這一次的再見變成了再也不見;而此刻她笑著和石宇告別,無非心中篤定罷了,於是短暫的離別便再算不得痛苦。

  除此之外,痛苦的就只剩死別。

  安靜用手拂去墓碑上偶有的枝葉,“鄧怡,我回來了。”

  兩年了,安靜回到家的第一件事都是在這裡呆上半天,從前鄧怡負責說她負責聽的日子徹底掉了個個,對著唯一的一個沒有回應的聽眾,她能絮絮地說上許久。

  鄧怡仍舊用最燦爛的笑容迎接自己,好像在另一個世界也看到了她的幸福,這一次,她沒有說話,只是把頭輕輕地靠在上面,像是回到過去兩人頭挨頭肩並肩的日子。

  晚霞正濃時安靜緩緩起身,這時的墓碑被溫暖的暮色籠罩著,鄧怡的黑白照片上也染上了一抹緋紅,就如她在世時盛放的容顏,她忍了許久的眼淚便忍不住掉了下來。

  有腳步聲在靠近,她側了側身等他通過,那人卻在她身後站定了,回過頭去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何老師!”她腳下自覺地立正,只剩眼淚怔怔地掛在臉上。

  何志從兜里摸出紙巾,一張遞給她,一張自己擦去額頭的汗珠。

  鄧怡安葬後,何志每逢假期都會來看她,雖說師者大愛,但他內心裡對自己帶的最後一屆學生終究偏心些,而鄧怡更是他最引以為傲的一個,以至於鄧文軍在他前來弔唁的時候驚訝地發現這老頭兒的神色並不比作為父親的他好多少。

  雖說畢業多年,師威仍在,安靜緊張地擦乾了淚便陪著何老頭兒靜靜地站著,良久,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你們幾個,當年沒少讓我操心。”

  安靜不知怎麼接話,她不確定這話是不是在說自己,除了和吳狄那段過往,她不曾記得給何老頭兒招惹過更多的麻煩,只有閉緊了嘴巴不開口。

  “一個考上了北大,出國了;另外兩個能考清華,不填。如果不是我快退了,估計學校也會勸我回家休息了。”他說完蹲下身,把帶來的花放了上去。

  安靜面有愧色,且不論現在怎樣,吳狄當年除了犧牲自己也多少連累了何老頭,“對不起!何老師,當年是我們太任性了。”

  何老頭兒無所謂地擺擺手,“誰年輕的時候不任性?只要無愧於心就行了。何況說到任性,誰能任性過這裡躺著的她不過,你的道歉我也收著,畢竟你一人就折煞我兩員大將啊!走吧,天快黑了。”

  安靜站著沒動,“何老師,您說有兩個?”

  回家後安靜就給石宇打了個電話,張淑芳在外聽牆角她也沒避開,“沒什麼,就是忽然想你了。”

  三秒後,電話那邊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石宇,你要把我的顯色劑拿到哪裡去?”

  “怎麼了?”

  “我想出來和你講電話,忘了手上拿著他的顯色劑,就像個夜叉似地追我。”

  “快回去吧。”安靜忍住笑。

  “我現在不想那麼快結束課題了。”

  “為什麼?”

  “回來了你見到我就不會說這些話了。”

  “哦,那我告訴我媽,說你不能來了。”

  她聽到“嘭”的一聲,像是屋外有人的頭撞在了門上;石宇也乖乖地閉了嘴返回到實驗室里去了。

  張淑芬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沖了進去,“這次是誰?”

  “石宇,你見過的。”

  “上次幫你扛箱子那個,又是你高中同學?”張淑芬覺得不妥,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這死心眼的孩子居然還一次吃兩窩,她越想越不好,“那和吳狄就是同班同學了,不好不好,這又不是接力賽。”

  安靜用手輕輕摁住她 ,眼裡沒有一絲退卻,“媽媽,除了你和爸爸,沒有比他對我更好的人了。”

  若說張淑芬此前還有疑問,那麼從石宇上門拜訪後便再也不承認當初說過這番話了,那天家裡突然缺了很多東西,醬油,味精,甚至是一把勺子,張淑芬都樂此不疲拿了零錢挽著石宇一趟趟地跑樓下的小超市,第六次的時候,安靜躲開石宇求救的目光捂著嘴躲到了廁所里。這孩子肯定把自己老爸罰她跑圈的事告訴媽媽了,不然這報應不會來得這麼快,石宇心裡不無悲哀地想到。

  安靜不想讀研,她看了看後面的專業書,覺得自己的化學因著石宇的小灶活到現在實屬不易,石宇也翻了翻,“我倒是沒問題,不過你夠嗆。”

  於是安靜便投入了畢業前夕找工作的大軍中,有兩個單位同時向她遞出了橄欖枝,一個在本市,一個在外省,待遇差不多,但外省的發展空間明顯更大,安靜在電話頗為難地告訴石宇。

  石宇大四上就被保了研,在C市還要讀三年,或許更久,就熱戀階段的他而言,自然是希望安靜留在本市,這樣不用像牛郎織女般分隔兩地。只是聽安靜的描述,外省那份工作的發展和定位確實好很多,他忍住齒根的酸楚,“隨你吧,如果你想去外地,我放了假就去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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