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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怒極反而冷笑了一聲,“你這明知故問是跟誰學的?我可沒教這些。”

  哎,我爹一氣,我就特沒骨氣,他年紀也大了,我生怕給他氣出毛病來,於是立即自己揪著自己的耳朵服軟道:“爸,我馬上收拾東西跟你們回去,咱們一秒都不耽擱,好不好?”

  “你是長大了,不是要跟誰敘舊嗎?敘到醫院來了?這二十多年就混出了這麼個喜歡男人的鬼名堂?!”

  當面被我爸揭穿,我登時無地自容,難堪的、憤怒的、委屈的各種情緒襲上心頭,可能是見我臉色不好,我姐連忙在一旁勸:“爸,既然人都來了,我們回去再說吧。”

  我爸揮開我姐的手,拍著病床怒斥道:“回去?回去還怎麼問清楚?!現在,你們兩個就給我說,必須給我說明白了!”

  天曉得怎麼說的明白。

  我呼出滿腔的濁氣,糾結著怎麼開口,祁劭瑜先說話了:“顧伯伯,是我為了‘鰲’的碎玉來的,不關顧蕭的事。”

  聽到“鰲”我爸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你們竟然,還有你那個哥哥,你們竟然合計了這件事!”

  祁劭瑜低著頭,“是,對不起顧伯伯,從始至終都是我們算計顧蕭的,所以不要責備顧蕭,他不知情。”

  我爸火冒三丈高,指著祁劭瑜的鼻子罵道:“你們這些兔崽子,一天到晚不務正業,那玉是你們能碰的嗎?!簡直是活膩歪了是吧?祁自南這狗西老jian巨猾,就知道教不出什麼好兒子來,當初若不是以為就只有祁驚羽這麼一個崽子,還能讓你進顧家一步才怪了!”

  祁劭瑜垂著眼,見我爸這麼說他爹也一點不打岔的受訓,我心裡卻沒來由的有些心疼,這並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我心想,其實我也占了很大一部分責任,沒理由讓他一個人承擔。

  “爸。”我上前開口:“對不起。”

  我爸轉過頭眼神凌厲的望著我,那眼裡似乎還深藏著期盼和不安,我有些後悔剛剛出了聲,卻也只得硬著頭皮,咽了咽喉,猶猶豫豫的低聲道:“爸,我,確實是,喜歡男人的。”

  哪想話一落,一個巴掌就狠狠扇了過來,來的太突然,我壓根就沒料到,被扇的頭撞向了牆壁,痛得我軟了手腳,坐到地上抱著頭咬唇忍痛。

  “阿蕭!”

  “弟弟!”

  旁邊傳來兩聲驚呼。

  祁劭瑜一下子撲過來,攬著我急聲詢問道:“阿蕭,撞哪裡了?給我看看。”

  “不孝子,打死了也活該!”

  “爸,您消消氣,就這麼一個弟弟,別真給打出事了!”

  哪怕以前也想到過會被暴揍,可是依舊沒有親身體會那麼難受,這不止是身體上的,給家人帶來的創傷和失望也是無法言喻的。

  我不能逃避,因為它遲早都要暴露,而現實卻逼迫的讓人絕望,我也並不想變成這樣,但就像那些生來殘疾的人一樣,我不過是在感情上跟尋常人不同而已,為什麼就有那麼多人不能理解?

  “阿蕭。”祁劭瑜用力掰開我的手,我剎那間下意識的偏頭躲開他的目光。

  祁劭瑜愣了愣,卻顯得更慌了,手足無措的抓著我的手,湊過來似乎想吻我的臉,“阿蕭,對不起,你不要哭,對不起。”

  “你們簡直!”

  顧安寧著急的勸著,“爸,你彆氣啊,我們好好談不好嗎?你這樣變得像仇人一樣,這件事還怎麼解決,我們路上不是說的好好的嗎?”

  “爸,你看你兒子都被你揍哭了,你不心痛啊,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咱們坐下來好好說嘛。”

  “我沒有這樣的兒子!”

  顧安寧道:“祁劭瑜,把阿全扶起來,坐下說。”

  我強壓下哽咽的聲音道:“就這樣說吧。”

  房間裡安靜的猶如時間停滯了一般,我吸了吸鼻子都覺得聲音大的刺耳,最後還是我姐開的口,“爸,您先聽我說說,也別生氣,等我說完了,您在說說您的想法好嗎?”

  我爸冷冷道:“你說吧。”

  “爸,你跟媽在一起不是因為什麼利益驅使而是因為互相相愛吧?”

  我爸沉聲“嗯”道。

  “您出國在外工作,肯定見到過同性戀人。”

  我爸猶豫了一下,還是“嗯”了一聲。

  “其實並沒有您想像中那麼排斥吧?”

  我爸猶豫的更長了,但還是繼續“嗯”。

  我姐接著說:“看,您相信著愛情,並不排斥同性戀人,雖然不排除他們中有那種玩玩而已的人,但是男人和女人當中也是有這種人的,您為什麼不能把同性戀人之間的那種感情當做男女之間的呢,他們也有感情,也有責任心,也有他們自己的人生,為什麼不能讓他們自己走呢?”

  我心裡很震驚我姐竟然是在勸我爸,而祁劭瑜抱住我的手也明顯在我姐的一字一句中逐漸用力,我掙了一下,祁劭瑜回神立馬鬆了力道。

  “顧安寧啊顧安寧,你以為這樣真的是為你弟弟好?”我爸的語氣著急、生氣又無奈,“顧蕭,你都這麼大的人了,你還不知道這個社會是怎麼樣的?你不知道就算了,顧安寧你也不知道?這個社會輿論能害死人你知道嗎?這個社會上抱著惡意的人並不少!你跟我說國外,國外那是別人國家大多數人甚至是z府能接受並且合法的東西,在我們國家行嗎?!就算我能接受又怎麼樣?我不喜歡我的兒子生活在別人異樣的眼光里,對他的事業,對他的生活,對他的家人都有惡劣的影響!”

  我姐道:“其他人怎麼想我不管,我只知道阿全是我的親弟弟,我們血濃於水,我們是世界上最親的人,如果最親的人都不能支持和幫助他,那麼他還有什麼勇氣來生活下去呢?!”

  “雖然我的力量微不足道,但是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我能做的就是在這條路上不會給與他更多的阻礙和傷害,讓他知道我這裡是他的一處避風港,而不是一處監牢。”

  我被我姐的一字一句說的再次泣不成聲,二十年中再也沒有比這兩年來掉的眼淚多了,我死死地咬緊牙關,埋在衣袖裡,其實我很想站起來抱著我姐大聲哭出來,將這些時光里的委屈,隱忍和害怕都一一吐露,可是我發現我連站起來的氣力都沒有,只能喘著氣自己抱著自己哭。

  從來都是,只有當別人給了你冷漠時才能倍顯出伸手救助你的人的溫暖與美好。

  病房裡安靜了一會兒,祁劭瑜攬著我的肩,極其認真的開口了,“顧伯伯,我祁劭瑜用祁家和我的命發誓,我絕對不會讓顧蕭再受一丁點委屈,我會愛他就像您愛顧阿姨一樣。”

  我吸著鼻子愣住了,卻又不敢抬頭,心臟不尋常的快速跳動,似乎自己都能聽到砰砰的聲音,或許接下來才是這次談話我所等待的真正裁決。

  過了一會兒才聽到我爸的聲音,“你說得對,安寧,人這輩子不過幾十年,光陰眨眼而過,為什麼不能為自己的幸福好好活著呢,既然是自己選擇的道路,那麼肯定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如果我們都反對他,阻礙他獲得他希望的幸福,那麼我們跟那些外人有什麼區別呢。”

  直到我姐和我爸走了我依然沒回過神來,祁劭瑜坐到地上將我抱住,聲音溫柔中帶著愉悅,“阿蕭,現在已經沒有人反對我們了,我們可以在一起了。”

  我所以為的父親的雷霆之怒似乎太過於溫和,以至於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或許是我太低估他們的對我的愛,不,應該是我太自私,用了自己的幸福當做賭注。

  不用去照鏡子也能感覺出自己的眼睛已經紅腫到一定的境界,我擦去鼻涕眼淚,阻止祁劭瑜去叫醫生看我的臉。

  “祁少爺,你這是想讓全醫院的人都看我笑話呢?”

  “可是阿蕭,你的臉很嚴重,必須看看。”祁劭瑜語氣焦急中帶著強硬。

  “那你去幫我開點什麼抹臉上的藥吧。”我邊往廁所走邊道。

  “那你在房間裡等我。”

  祁劭瑜出去了,我打濕了毛巾敷眼睛,突然間發覺不對勁。

  臥槽,我只是準備出櫃而已啊,並不打算就此跟祁劭瑜在一起啊!老子委屈了這麼久,就他媽這樣就完了???

  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出什麼么蛾子,我想起自己被捅的那一刀,被猥-褻,被各種姿勢各種地點的操-來-操-去,還不被信任,我就心疼自己。

  我撫住自己的心口,卻又立馬打起精神來。

  誰說沒有人反對了,老子第一個反對!

  ☆、第六十八章

  祁劭瑜拿來了藥和紗布,讓我回去坐好,然後擰了熱毛巾過來給我熱敷。

  毛巾挨著臉我就叫痛,我推開他的手,惱道:“我自己來。”

  祁劭瑜捉住我的手把我拉起來,他一屁股坐下,有把我拉著坐在他的懷裡,動作一氣呵成,不給我反應的機會。

  兩腿把我夾住,一手箍住我的雙臂,一手把毛巾輕輕按在我臉上,我心裡一緊,害怕痛,忘了掙扎,這時祁劭瑜道:“乖乖的,我給你敷,你不要動,我傷口還疼。”

  被他靠近呼吸和聲音蘇到的我:“......”

  去-你媽-的!

  雖然在心裡罵著,但還是怕碰到他的傷口,又想起他說的重新嘗試著被他喜歡和喜歡他,我只有暗自嘆口氣。不過不要以為這就是妥協。

  敷了一會兒,祁劭瑜拿走毛巾,又突然湊上來輕輕吻了一下我腫起來的地方。

  我特麼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小孩這麼膩歪呢?

  然後祁劭瑜給我抹了藥,貼好紗布。

  祁驚羽晚上過來看見我這幅樣子,可能礙於祁劭瑜所以沒嘲笑出聲,但我完全能明白。

  我在一旁化憤慨為食慾,默默啃著晚上的飯食。

  祁驚羽問祁劭瑜,“看樣子顧蕭的爸爸是不阻止你們了。”

  祁劭瑜道:“全是安寧姐的功勞。”

  “既然這樣,我也不用操心什麼了。”祁驚羽站起來說著,我瞄了他一眼,發現他也挑著眉頭看我,似笑非笑:“這人嘛,你自己看牢就行。”

  祁劭瑜點頭:“我知道哥。”

  說了兩句祁驚羽就走了,我“啪”地放下筷子,氣道:“你哥說話真煩人。”

  祁劭瑜笑著走過來,也拿起他的那份晚飯,目光縱容,“他人就那樣,外冷內熱,你別生氣,不是有你最喜歡吃的糖醋排骨嗎?多吃點。”

  我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給他夾了一個涼拌鴨心,“多吃點,吃哪補哪。”

  祁劭瑜:“......”

  在醫院的第五天,想家,在醫院的第六天,想家想家,在醫院的第七天,想家想家想家......

  我坐在病房裡,望著窗外,默默嘆了口氣。

  臉被打腫就先不說了,現在就像我是病人,祁劭瑜反而變成了陪同家屬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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