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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瀛抬手撫了撫他的臉,收斂起在外時的渾身冷戾:「無事,一點小傷而已。」

  「出了這麼多血還小傷!」凌祈宴聞言更是氣惱,「跟皇帝那樣躺床上不能動了,才叫大事?」

  溫瀛低聲解釋:「我不挨這一劍,靖王不會息怒,無論如何,禪位詔書的見證人,必須有他,只能如此。」

  凌祈宴自然知道溫瀛這麼做是為什麼,可他就是生氣:「你上回還說再不嚇我了,你這個騙子!」

  溫瀛沒再說,執起他右手,凌祈宴的手指也受了傷,已經上藥包裹起,憶起先前鮮血從他指縫間滑落的場景,溫瀛的眸色晦黯,周身的冷意又冒了頭。

  凌祈宴察覺到了,趕緊收了爪子,訕然道:「我也沒事,擦破點皮而已。」

  溫瀛看著他:「所以你就能這麼嚇我?」

  凌祈宴一愣:「你怎麼這樣啊?強詞奪理,那劍都送到你喉嚨口了,我一急才用手接的。」

  「我接得住,」溫瀛冷聲提醒他,「你自己說的,他根本打不過我,是我讓著他而已,我不會讓他傷到要害之處。」

  好吧,凌祈宴承認,他當時確實有些關心則亂了,也沒多想,看到那劍尖衝著溫瀛的喉嚨去,下意識就伸手接了。

  凌祈宴十分鬱悶,依舊跪坐在地上,最後他低了頭,趴到溫瀛的膝蓋上,悶聲道:「窮秀才,你每回都騙我,嘴裡沒一句真話,還話趕話地堵我,說你呢,怎麼又牽扯到我身上,我就割破點手上的皮,哪裡像你,肩膀上被刺了個血窟窿,這能是一回事嗎?」

  溫瀛緩和了聲音:「再無下次。」

  「你都說過幾回這個了,傻子才信你。」

  溫瀛彎下腰,伸手一撈,凌祈宴被他單臂抱起來,面對面地坐到了他腿上。

  凌祈宴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撐住他肩膀,又反應過來他那裡剛受了傷,趕緊收手:「做什麼呢?」

  溫瀛看著他,不動。

  凌祈宴被他盯得心尖微顫:「看什麼看,不許看……」

  溫瀛依舊沒移開眼,看他的眼神更加露骨。

  最後凌祈宴實在受不了了,低下頭,雙手捧住溫瀛的臉,將吻印上他的唇。

  受了傷的手指輕輕蹭動著溫瀛的鬢髮。

  溫瀛黑沉雙眼中逐漸有了光亮,將他擁緊。

  皇帝再醒來,是在翌日清早,溫瀛過去請安,皇帝已喝過藥,正在閉目養神。

  靖王見到他依舊沒好臉色,但沒再像昨日那般激動,溫瀛走進去,與他道:「皇叔,孤想單獨與父皇說幾句。」

  「你要做什麼?」靖王頓生警惕,看他的眼神像是生怕他會對皇帝不利。

  溫瀛望了一眼御榻上耷拉著眼皮子、並不搭理他的皇帝,淡道:「皇叔放心,孤只想與父皇說幾句話而已,不會做別的,您可以就在外頭盯著。」

  靖王瞪了他兩眼,又回頭與皇帝說了兩句什麼,起身去了外頭。

  溫瀛走上前,在皇帝身側跪下,聽到依舊閉著眼的皇帝從鼻子裡漏出的、帶著極度不忿的聲音,平靜道:「父皇,那位張神醫是皇叔帶來的,他不會騙您,您中的這毒,須得精心調養三五年才能將身子養回來,朝政之事於您只是累贅。」

  「兒臣確實有狼子野心,可兒臣也是為父皇好,您若執意不肯下詔,兒臣只能自己代勞。」

  「父皇倒也不必動怒,否則又像昨日那樣,反傷了身子。」

  庭院中,凌祈宴倚在廊下,正漫不經心地欣賞這別宮裡的春日景致。

  靖王出來,漠然看了他一眼,沒理他。

  凌祈宴將人喊住,要笑不笑地道:「王爺是否還是不服氣,若非有敬國公,殿下未必能贏?」

  靖王冷冷瞅向他。

  凌祈宴輕勾起唇角:「倒也是,許多人原本還搖擺不定,若非殿下有林家這個最大的籌碼在,也未必就會倒向殿下,至於敬國公為何要替殿下做事,識時務者為俊傑自然是一方面,畢竟當初殿下還什麼都不是時,敬國公就十分看好他。」

  眼見著靖王臉色難看,凌祈宴全不以為意,頓了頓,又繼續道:「可王爺又是否知道?那林家小娘子,是被凌祈寓那個狗東西害死的。」

  靖王寒聲道:「是又如何?當年林家女死,陛下破例給她追封了縣主下葬,還提了她兄長的官職,如此還不夠嗎?一個女兒而已,就值得敬國公冒著風險跟隨太子逼宮犯上?」

  凌祈宴搖頭:「補償再多能抵得上人家女兒一條命嗎?後頭凌祈寓死時親口承認了這事,可陛下怕被人說自己教子無方,生養了個喪心病狂的冷血畜生,隻字未對外提,依舊不能讓人女兒的死因大白天下,豈不叫人寒心?」

  「在王爺眼裡,一個女兒或許不重要,只怕連您的兒子都能為了所謂大義犧牲,但並非人人都能像王爺這般豁達想得開,陛下這樣的皇帝不值得效忠,換個明主跟,有何不可?」

  「殿下雖也無情,但恩怨分明,跟了他,又有何不好?」

  凌祈宴說罷,沒再看靖王臉上複雜變幻的神情,笑了笑,轉開眼,繼續欣賞廊外風景。

  溫瀛過了兩刻鐘才出來,錯身而過時,靖王問他:「林家勢大,你就不怕養虎為患?」

  「孤不是父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靖王沒再多言,陰著臉進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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