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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手將之拾起,凌祈宴問:「這哪來的?」

  江林小聲告訴他:「王德說,曾聽淑妃娘娘和昭媛娘娘提起,這串佛珠是她還在那山匪窩裡時,求一個廚娘給她的,淑妃娘娘說她剛被擄走那會兒每日都想死,最難熬的時候便一遍一遍轉這佛珠,才勉強撐了下來。」

  凌祈宴聽得頗不是滋味,沉默一陣,平復住心緒,與溫瀛道:「她連這個都與虞昭媛說,難怪能與虞昭媛交心。」

  溫瀛問他:「這佛珠,你想要嗎?」

  凌祈宴想了想,道:「罷了。」

  他吩咐江林:「將這串佛珠放進她棺槨中去吧。」

  入夜。

  皇帝又一次醒來,一直在寢殿守著的靖王見狀一喜,趕緊湊過去,輕聲喊:「陛下?可聽得到臣弟的話?」

  皇帝緩緩睜開眼,渾濁的雙眼望向靖王,半日才似看清他。

  他艱難地抬起手,靖王下意識地將他扶住,皇帝顫抖著手指,在靖王掌心上一筆一筆地寫起字。

  看清楚皇帝寫的是什麼,靖王的神色狠狠一凜,沉聲應道:「臣弟領旨!」

  用罷晚膳後,溫瀛與凌祈宴難得清閒,坐榻上下棋。

  溫瀛的親信進門來,低聲稟報:「一刻鐘前,靖王爺派了人快馬離開別宮,像是往北營那邊去了,卑職已經派了一隊人跟上去,要如何做,還請殿下示下。」

  凌祈宴在棋盤上落下一子,與溫瀛笑了笑:「果真讓殿下猜對了,靖王這是徹底不信殿下了,要叫自己的兵馬來護駕。」

  溫瀛的神色依舊淡然,不慌不亂地跟著落子,轉瞬吃下凌祈宴一大片黑子,看著他一顆一顆將黑子拾起,大意失荊州的凌祈宴氣呼呼地瞪向他。

  溫瀛不以為意,待棋子都收了,這才吩咐自己的親信:「不用管,等他們來了再說。」

  親信領命而去。

  凌祈宴略略驚訝:「等他們過來?你就不怕靖王真將你這位太子殿下扣下啊?」

  「如此更好,」溫瀛繼續落子,「他若真敢如此,隨意調動兵馬扣下儲君,便是坐實了謀反。」

  凌祈宴頓時樂了,也是,皇帝反正是個廢人了,如今這別宮裡就溫瀛和靖王兩個頂事的,到時候兩邊對上,互指對方造反軟禁皇帝,誰說了算單看哪邊更占上風罷了。

  「殿下這麼自信能贏嗎?」

  「為什麼不能?」溫瀛反問他。

  「也是,靖王在西北待了近二十年,領兵的本事確實不錯,他那些手下也都服他,鮮有勾心鬥角,他已經習慣了說一不二,又是個剛直不阿一心向著陛下的,哪有你這位太子殿下這般多的勾勾繞繞的心思。」

  凌祈宴的言語間滿是揶揄,那位靖王爺,習慣了用武將的思維思考事情,哪能像溫瀛這樣一肚子壞水。

  且靖王的根基,也從來不在這上京城。

  難怪溫瀛這般胸有成竹。

  溫瀛點點頭:「等著吧。」

  夜色漸沉。

  凌祈宴將棋盤一推,在最後勝負關頭耍賴道:「不下了,不好玩。」

  溫瀛抬眸看他一眼,沒與他計較,默不作聲地將黑白棋子分開,一一掃進棋盒中。

  凌祈宴盯著溫瀛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看了一陣,好似他的手比這些玉質的棋子還要更瑩潤一些,這人也不知怎麼長的,分明殺人不眨眼,時常握劍的一雙手,這會兒捏著這些棋子,不知他本性的人看了,或許還當他是那溫潤如玉的書生文人。

  這麼想著,凌祈宴的心思又跑偏了。

  若是當日沒有革除功名那一出,這人當真考取了狀元,進了翰林院,做了文臣,會變成什麼樣?

  以溫瀛的本事,哪怕不能被皇帝認回來,說不得也能年紀輕輕就成為權傾朝野的肱股之臣。

  就只是要他一直壓抑本性,日日與那些酸儒虛與委蛇,嘖……

  凌祈宴越想越樂,到最後不由捧腹大笑,在榻上打起滾,溫瀛收拾完棋子,皺眉將他摁住:「你笑什麼?」

  「沒什麼——」

  凌祈宴輕咳一聲,沒與他說,將笑意憋回去,躺去他腿上。

  安靜下來後,想起先前一直想問的事情,他勾住溫瀛一隻手,抬眼看著他:「你先前吩咐人,淑妃下葬之事不必著急,為什麼?你又在打什麼主意?不是說好我來給她操辦後事的嗎?」

  溫瀛淡聲解釋:「未來皇后和儲君的母妃,不能背弒君的污名,她的後事不能這麼隨意就辦了。」

  凌祈宴一怔:「……這能行嗎?她那日可是當眾承認了的。」

  「當時除了那些內侍和太醫,只有一個靖王在,不打緊。」

  凌祈宴訕笑:「那,你說她是儲君的母妃就行了,和我有什麼關係?」

  溫瀛卻問他:「若不能讓世人盡知你和祈寤的兄弟關係,祈寤和其他那些皇子又有何區別?我又為何非選他不可?」

  他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讓後世皇帝都知道,凌祈宴不是出生低微的佞幸,他也是下一任皇帝的親兄長,他該有的尊榮,不能被後世抹殺。

  凌祈宴頓時啞然。

  半晌之後,他翻過身,埋頭進溫瀛懷中,久久不言。

  溫瀛輕撫他面頰:「做什麼?」

  凌祈宴沒理他。

  好一會兒之後,才悶聲道:「窮秀才,你太壞了,你就是想看我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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