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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得清靜,每日都有官員在東宮裡進進出出,他又不願一直避在後頭,時不時的會去正殿裡晃一圈,那些個官員見到他,起初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後頭次數多了習以為常,便不再敢說什麼,但心裡怎麼想,又是另一回事了。

  也有那腦子裡有坑的言官,不怕事大地跳出來參凌祈宴,說他夜宿東宮不合禮制,只差沒直接挑明說凌祈宴是佞幸,言辭激烈地勸諫溫瀛離他遠點,不要污了儲君聲譽。

  凌祈宴氣不過,分明溫瀛才是給他暖床的那個,憑甚說他是佞幸?

  他拿著那份奏疏翻來覆去地看,越看越火大:「這些人可太討厭了,擺明是借題發揮,想給你這位皇太子立規矩,你若是聽了他們的,以後指不定一個個的都得騎到你頭上來。」

  別說他不是佞幸,就算真是佞幸又如何?若是碰上個強權鐵腕的皇帝,有一二佞幸,這些人只怕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還會爭先恐後去巴結,如今不過是欺負溫瀛這個新上任的東宮儲君在朝中無甚根基,想要試探他底線、滅他威風罷了。

  溫瀛將奏疏從他手中抽走:「無稽之談,不必在意這個。」

  凌祈宴氣哼了一陣,趴到書案上,眼巴巴地瞅著他:「好殿下,這些人太壞了,我不高興,你哄哄我唄。」

  溫瀛的目光轉過來,依舊是那副無甚表情的寡淡臉。

  凌祈宴心道這人總是這麼冷麵無情,他怎麼就鬼迷了心竅呢?

  他耷拉下腦袋:「你不想說算了。」

  安靜片刻,溫瀛的手伸過來,揉上他的後頸:「你過來。」

  凌祈宴怔了怔,往前走了兩步,被溫瀛拉坐到身上。

  「真不高興?」

  「你被人說成佞幸,你能高興?」

  溫瀛想了想,回答他:「從前確實有不少人這麼說我。」

  凌祈宴聞言愈發不快,手指戳上他肩膀:「你好意思提從前呢,從前分明也是你占便宜,你有什麼好不高興的。」

  溫瀛皺眉:「你覺得,我們做那事,是我占了你便宜?」

  「當然是……」

  凌祈宴話說出口,對上溫瀛看向自己的黑沉雙目,心下驀地生出些十分微妙的觸動:「倒也不是,我樂意跟你做,不能算你占便宜。」

  「嗯。」

  溫瀛將他攬進懷,貼著他面頰耳鬢廝磨一陣:「不必不高興,我知道你不是就行,待日後,我自然會叫全天下人都知道。」

  凌祈宴心裡終於舒坦了,趴在他肩膀上一陣悶笑:「窮秀才,你這話真動聽,我可愛聽。」

  翌日,溫瀛再召官員議事,就讓凌祈宴在旁待著,直接給了他一個東宮屬官的名頭,讓他可以名正言順值宿東宮,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沒再給這些官員找自己麻煩的機會,溫瀛先給他們出了個難題,出人意料地提出,要求戶部削減各項開支用度,用以增加軍費。

  眾人譁然。

  皇帝臨走時,吩咐溫瀛小事與內閣商議,要緊的事情去報給他,但誰都沒想到,皇帝這才走了月余,這位先前在朝堂上話都很少說的新任皇太子,忽然就變了臉,擅作主張,竟開口就說要增加軍費,這等事情,沒經過皇帝首肯,誰敢拍板決定?

  「殿下,這萬萬使不得啊,軍費歷來都有定數,豈能隨意增加,且其它各項開支用度,本就已是捉襟見肘,哪還能再削減……」

  戶部尚書一百個不樂意,張嘴就反對。

  眾內閣輔臣,除了那位準太子妃的叔父沒吭聲,余的紛紛跳出來附和、唱反調。

  溫瀛的態度卻十分強硬,無論他們怎麼說,俱充耳不聞:「這事戶部先儘快整理出一個章程再來報,那些瑣碎冗雜的出項都儘量減去,孤看過戶部的帳目,每歲用在祭祀慶典上的花銷委實多了些,能削減的儘量削減吧。」

  他這是完全商量的餘地都不給,態度堅決、一意孤行。

  當日回去後,戶部尚書便開始稱病,不肯再來東宮見太子。

  派去尚書府傳召的太監回來稟報,說那位尚書大人病得下不了床,實在沒法進宮,怕過了病氣給殿下,還望殿下恕罪,待他病好了再來與殿下請罪。

  凌祈宴聽罷十分好笑:「這老匹夫還挺奸猾,為了拖延敷衍,竟連裝病這招都使出來了,殿下打算如何辦?」

  溫瀛淡道:「戶部並非只有他一個人,他不行,換個人來做便是。」

  為表東宮體恤下臣之心,溫瀛特地派出兩位宮中御醫去尚書府,一番診斷後,那二位御醫直言,尚書大人需要將養個半年,切不可過於勞累,否則留下病根子只怕要折壽,溫瀛聽聞立刻准了,讓老尚書好生在家中休養,不必操心公務,戶部諸事由左侍郎全權代掌。

  且不提那位尚書如何氣得吐血,從沒病變成了真病,幾位內閣輔臣沒等到溫瀛低頭,見他如此剛愎自用,再次相約來了東宮,想要一起向他施壓。

  首輔聲淚俱下,說著窮兵黷武要不得、打下巴林頓是僥倖、不能因此就過於看重武功的話,總而言之就是咬死了,別想問戶部多要一個銅板的軍費。

  凌祈宴原本坐一旁榻上喝茶,聽到這話頓時就不樂意了,出言打斷他:「方首輔這話就不對了吧,什麼叫得上天庇護,僥倖才能攻下巴林頓?攻下巴林頓分明是太子殿下的本事,怎麼被你一說,盡成了老天爺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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