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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礦上管事的一瞧領導懷著孕都敢來,臉上立刻燒了起來。

  咱礦上幾個該站出來主事的,都不知道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他們在外頭幾天了?”

  靳陽問道。

  如今礦上管事的是礦長的哥哥,臉上皺紋遍布,滿頭花白:“兩天了,擺著棺材在我們大門口,見誰咬誰。”

  語氣里頗有不屑。

  “就是想要錢麼,等責任認定下來了,該賠多少賠多少,現在鬧啥子?”

  話說的剌耳朵,靳陽和薩楚拉皺起眉頭。

  “人命不是你賠錢就能算了的。”

  薩楚拉上前一步,定定的看著這位講話的管事人。

  “母親十月懷胎,雙親拉扯長大,之後生兒育女。外頭的人有爹媽,有子女,大冬天來你門口討的不是錢,是公道。”

  礦長的哥哥是知天命的年紀,被個小姑娘劈頭蓋臉訓了一頓臉上有些掛不住。

  當即就吊長臉:“行行行,你是領導,你說的對!”

  薩楚拉瞧他這幅不服氣的樣子就火冒三丈,都說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

  現在正是最冷的時候,他們下車一會兒功夫都打哆嗦,死者家屬們在門口得冷成啥樣。

  “為啥鎖門?”

  薩楚拉乾脆擺出了領導的架子,語氣非常剛硬。

  “凍的受不了他們就走了唄。”

  管事的一張嘴,就連他們自己礦上的人都聽不下去。

  來調查的警員和靳陽他們一行人紛紛側目而視,真不知道這人有沒有長心肝。

  “叫伙房去燒熱水,煮薑湯。”

  靳陽把媳婦拽到了自己身後,高個子往前一站,給管事的人壓力都不一樣。

  “雖然你這是個私人煤礦,但是好歹我們也當的起你的上級。這場事故性質及其惡劣,記住我們是來幫你擦屁。股的,所以閉上你這張臭嘴。”

  小姑娘的話管事的不當回事兒,但靳陽這麼高個字杵在他跟前,又一臉怒意,他有點怕這人一個不高興給自己一巴掌。

  他是來幫兄弟收拾爛攤子的,眼前的小伙子二十幾歲,他都五十,動起手來肯定打不過,挨揍可不值。

  於是滿不情願的叫了工人:“聽見領導說啥了嗎,去燒熱水!”

  剜了一眼這個管事的,靳陽和薩楚拉去和調查的警員了解情況。

  警員領著他們三個去出事的地方看了看,仍是一片狼籍。

  黑心小煤礦,安全設備也不過關,工人們也存在過勞的現象,幾乎就是礦上的全責。

  “您瞅他這哥,也能把那礦長性格猜個差不離。”

  跟靳陽他們說完情況,警員說了句帶著個人情緒的評價。

  幾人在冷風裡吹了一會兒,凍的不行,薩楚拉還大著肚子。

  大家怕她出什麼意外,情況說完警員趕緊道:“快領著女同志回屋裡暖暖吧,現場就是這麼個情況。等過些日子老闆判了就能賠錢,跑不了。”

  薩楚拉把衣服攏緊,連連擺手,抓過一個陪同的礦工道:“去熱水燒好了嗎?”

  礦工一輩子也沒見過個領導,還以為她的官大的很,嚇得一留言就跑去廚房問了。

  問完也不敢磨蹭,連跑帶顛的折了回來,前天剛剛下過雪,路上還摔了幾跤,身上髒兮兮的出現在了靳陽他們跟前。

  上氣不接下氣的跟薩楚拉說:“燒好了。”

  薩楚拉聽完頷首,走到一邊和靳陽商量,靳陽似乎有些不同意,但有覺得薩楚拉說的在理,只好勉強答應。

  幾人再度往進來的大門口走去,腳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響,寒風如刀,刀刀扎在人身上。

  幾人還沒走到鐵門那裡,家屬們看見人影就站了起來,情緒激動。

  靳陽護在薩楚拉前頭,一步步靠近鐵門,卡其爾站在一旁十分有威懾力。

  “大家先聽我說!”

  靳陽舉起雙手,想讓他們安靜。

  但親人的棺材還擺在跟前,如何鎮靜的下來,現在這樣已經算是鎮定了。

  吼了好幾嗓子,靳陽也沒能讓親屬們靜下來,薩楚拉不顧靳陽阻攔走到了他前頭。

  “大家先安靜一下好不好?”

  大著肚子的女人說話,顯然比男人好使。

  “我們是來調查事故的,肯定會給大家做主,你們先安靜下來聽我說。”

  人群逐漸沒了聲音,垂下手看向她。

  自家的媳婦要是大著肚子,數九寒天肯定在家裡養著,這位女同志到還有點要幫忙的樣子在。

  “天寒地凍的,各位在這裡守著要出問題的。礦裡頭現在燒了熱水,大家要是能保證不鬧事,我就做主領著你們進去。”

  不少人都是全家出動,年輕人倒是還能撐,但老人和孩子有些撐不住了。

  薩楚拉的提議說出來,竟也沒有人反駁,反而沉默了下來。

  “礦長已經被抓走了,大家也是知道了。現在裡頭的是你們親人的工友,還有調查情況的警員,都不是壞人。”

  薩楚拉上前一步,繼續道。

  “事情肯定要解決,進去以後我們商量商量,看大家有什麼需求,能滿足的儘量滿足。”

  來了幾天,終於有個說人話的了。

  一些婦女忍不住低聲啜泣了起來,抱怨道:“裡頭那個管事,長得都不叫嘴。”

  靳陽他們也聽過那人講話,知道是個啥動靜,難怪家屬們這麼激動。

  領導放話,看大門的也不敢不聽。

  事實上他早就看見門口的人可憐了,要不是礦長的哥哥不讓開門,他哪裡撐得住。

  當即回去拿了鑰匙,就開了鐵門。

  靳陽和薩楚拉領著家屬們長驅直入,直奔工人們吃飯的食堂。

  家屬們做好,挨個領了熱水,喝著暖了身子。

  礦長的哥哥聽到這個消息一路狂奔而來,剛走到食堂門口還沒張嘴,裡頭的人就瞧見他了。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扔了手裡的杯子,跳上桌子站在高處,跟食堂里的苦主們大聲喊道:“那個缺德玩意兒在門口呢!”

  人們一聽,血氣上涌,答應薩楚拉的話忘了個乾乾淨金,放下杯子轉身就往外追,抓住那個狗東西得好好揍一頓解氣。

  管事的原本是來發火的,誰料現在一群人凶神惡煞的追著他,那表情跟閻王殿的鬼差也差不離了,嚇得他扭頭拔腿就跑。

  這麼多親屬,隔著鐵門他說了多難聽的話,這會兒沒個堵擋,被他們抓住還不是完蛋了?

  兩個小領導愛咋折騰咋折騰去,他是不管了。別給弟弟收拾爛攤子,再把自己搭進去。

  管事的歲數不小,可旺盛的求生欲下他還跑的挺快,挨了幾下子無關痛癢的打,竟然還給他逃脫了。

  他這一跑就再沒回來,靳陽和薩楚拉兩口子徹底成了管事的人。又是安撫家屬,又是給上頭寫報告的,接連幾日忙的不可開交。

  白音不知道從啥地方得了消息,站出來帶頭,和幾個相熟的小礦長偷偷送來一筆錢,先發給了礦工家屬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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