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我要走了，一起吧，你不是怕黑嗎？”顧遇卿隨手把我面前的檯燈關掉，屋子裡瞬間被黑暗包圍。
“可是我的工作還沒做完。”我有點猶豫，明天沒辦法交差，我很想努力地給別人留下好的印象。
顧遇卿讓我先走，他在後面，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走夜路，如果他用假肢，我們就牽手，如果他拄拐，就走在我後面，他說可以保護我，讓我不要害怕只管往前走。
“你就說我讓你走的，加班到這麼晚還有王道嗎？”
我點點頭，不知道他看不看得到，我們一起上了電梯，並肩站在一起，我能感覺到我的心臟在快速跳動，這種緊張的感覺跟江淮在一起時是不會有的。
“你的舞蹈學校還在開嗎？為什麼會在這？”我問出了憋了很久的問題。
顧遇卿低頭看了我一眼，不過很快就把目光挪開了，“舞蹈學校還在開，不過交給了師哥打理，我爸病重，他很希望我能接手他的公司，所以我就來了。”
“病重……什麼病？”我雖然跟他家人沒什麼感情，但是聽到這樣的消息還是挺難過的。
“肝癌，現在情況越來越糟，大概沒多長時間了。”顧遇卿的語氣裡帶著淡淡的傷感，“對了，前些天我爸還提起過你，可能是知道壽數將盡，他開始反思以前的事了，不止一次地跟我說過，我們顧家對不起你。”
我鼻子一酸，被戳到了淚點。
顧遇卿又看了我一眼，“如果你願意，趁他還在的時候去看他一眼吧，看一眼就行，讓他能沒有遺憾地離開，可以嗎？”
我沒有理由不答應，過了這麼久了，每個人都有了新的生活，又何必抓著過往的仇恨不放呢。
“這幾天我就去，你把地址告訴我。”
“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帶你去。”
說話間我們出了辦公樓，顧遇卿提出送我回家，我拒絕了，在我門口等了很久也沒打到車，看來買車的事要提到日程上來了。
半個小時後，一輛車停在我面前，顧遇卿下了車，“送你一程吧，這麼晚了不好打車。”
我沒辦法只好答應了，顧遇卿看著我上了車他才上去，坐在我旁邊，吩咐司機開車，我告訴了司機地址，然後車裡就沒人說話了。
窗外的景色疾馳而過，我的心也亂的平靜不了。
“他對你好嗎？”顧遇卿輕輕地問。
我點點頭，“挺好的，什麼都依我，就是我脾氣不好，總跟他發火。”
我始終不敢回過頭看他，最開始說要放下的是我，先找下一任的是我，可是見到對方先忐忑的還是我，突然有一種前功盡棄的感覺，這讓我很有挫敗感。
到家了，我下車，顧遇卿也跟著下了車，我見他下車的時候腿腳還是不利索，假的就是假的，真不了。
發現我在看他，顧遇卿倒也沒在意，還主動跟我講，“之前不是骨折了嘛，好了以後戴上假肢都不會走路了，我練了很久才練到這個水平，厲害吧？現在公司里的人除了子衿誰都不知道我是殘疾人。”
顧遇卿說起這事還有點小得意，他現在已經能從容面對這個事實了，我突然有點欣慰。
“你跟子衿……”
“快結婚了。”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那，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你離開我之後，一直是她照顧我，一開始我很討厭她，可人心都是肉長的，時間長了我也被她感動了，她真的很愛我，並且不在意我的殘疾，現在就差她媽媽那邊不同意。”顧遇卿說的雲淡風輕，我沒想到他們發展的這麼快，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上去了，謝謝你送我。”我朝顧遇卿笑了笑，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換了衣服，我站在窗前，顧遇卿的車早已經沒影了，我的心空落落的甚至能聽到穿堂而過的風聲，像丟了些什麼，具體是什麼又不是很知道。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不出意料，組長把我臭罵了一頓，我一聲沒吭，也沒聽顧遇卿的把責任推給他，我不想有不必要的麻煩。
組長罵慡了，我繼續做手頭上的事，這事可能是傳到了顧遇卿的耳朵里，他把我叫到了辦公室，黑著一張臉，“你傻嗎？我不是告訴過你嗎？就說是我說的！”
“算了，都過去了。”我實在不想節外生枝。
“我去跟她說。”顧遇卿拍案而起，可能起的猛了，臉上的表情有些痛苦。
我有點慌了，忙跑到他身邊，扶著他，“怎麼了？是不是腿疼了？”
顧遇卿點點頭，“今早起來就覺得殘肢疼，可能是要變天的事。”
他沒拒絕我，我便一直扶著他，他重新坐下，手按著殘肢揉了幾下，“你回去工作吧，我沒事。”
“其實本來我是打算今天去醫院的，不過看你這樣還是算了吧，改天。”我鬆開顧遇卿。
“就今天吧，我沒事，緩一緩就好了，晚上下班就去。”他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看得出來他是個孝子，有多希望我能快點打開他爸爸的心結。
雖然有些擔憂，不過我還是依了他，“好吧，那我先出去了。”
晚上下班我又是最後一個走的，下樓的時候顧遇卿的車已經停在門口了，他像昨天一樣，下了車，只是他的狀態可不如昨天。
“你不用這麼客氣，咱們倆都這麼熟了。”我實在不忍心看他這樣，也有點難以接受他對我的生疏和客氣。
顧遇卿沒說什麼，全程他的手都放在斷腿處，看得出來他很不舒服，下車的時候我扶了他一把他才下來，走路的時候步態也不是很好，走一步就齜牙咧嘴的。
“用不用我去給你借個輪椅？”我有點擔心，他這樣子走到病房估計天都黑了。
“不用，你……扶著我點吧，腿疼的厲害。”他一定是太疼了，才會主動提出讓我扶他，我攙著他的胳膊，他身體的重心壓在我身上，走的還能快些。
好不容易走到了病房，我終於又看到了我曾經的公公，老爺子蒼老了很多，可能是人之將死，他竟比平時慈祥了許多，見到我，他激動的差點從病床上蹦起來，我也是才意識到，我竟然兩手空空地來了，忘記買東西了，弄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想叫他一聲爸，可是他已經不是我爸了，糾結了一會，還是叫了一句“叔叔”。
老頭聽到這聲叔叔，表情變得悲傷起來，“夏花，我們顧家對不住你啊，對不住你。”
“叔叔，都過去了，我們家也對不起遇卿，比起對他的傷害，我根本不算什麼，就算我在顧家受了不少委屈，可我現在仍然好端端地站在這呢，聽遇卿說你心裡很自責，真的不用這樣，我不記恨你們，真的。”
老頭聽我說完這番話老淚縱橫，他像突然釋懷了，滿臉的輕鬆，我們又說了很多，直到老頭有點累了，我才告別。
“可是我的工作還沒做完。”我有點猶豫，明天沒辦法交差，我很想努力地給別人留下好的印象。
顧遇卿讓我先走，他在後面，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走夜路，如果他用假肢，我們就牽手，如果他拄拐，就走在我後面，他說可以保護我，讓我不要害怕只管往前走。
“你就說我讓你走的，加班到這麼晚還有王道嗎？”
我點點頭，不知道他看不看得到，我們一起上了電梯，並肩站在一起，我能感覺到我的心臟在快速跳動，這種緊張的感覺跟江淮在一起時是不會有的。
“你的舞蹈學校還在開嗎？為什麼會在這？”我問出了憋了很久的問題。
顧遇卿低頭看了我一眼，不過很快就把目光挪開了，“舞蹈學校還在開，不過交給了師哥打理，我爸病重，他很希望我能接手他的公司，所以我就來了。”
“病重……什麼病？”我雖然跟他家人沒什麼感情，但是聽到這樣的消息還是挺難過的。
“肝癌，現在情況越來越糟，大概沒多長時間了。”顧遇卿的語氣裡帶著淡淡的傷感，“對了，前些天我爸還提起過你，可能是知道壽數將盡，他開始反思以前的事了，不止一次地跟我說過，我們顧家對不起你。”
我鼻子一酸，被戳到了淚點。
顧遇卿又看了我一眼，“如果你願意，趁他還在的時候去看他一眼吧，看一眼就行，讓他能沒有遺憾地離開，可以嗎？”
我沒有理由不答應，過了這麼久了，每個人都有了新的生活，又何必抓著過往的仇恨不放呢。
“這幾天我就去，你把地址告訴我。”
“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帶你去。”
說話間我們出了辦公樓，顧遇卿提出送我回家，我拒絕了，在我門口等了很久也沒打到車，看來買車的事要提到日程上來了。
半個小時後，一輛車停在我面前，顧遇卿下了車，“送你一程吧，這麼晚了不好打車。”
我沒辦法只好答應了，顧遇卿看著我上了車他才上去，坐在我旁邊，吩咐司機開車，我告訴了司機地址，然後車裡就沒人說話了。
窗外的景色疾馳而過，我的心也亂的平靜不了。
“他對你好嗎？”顧遇卿輕輕地問。
我點點頭，“挺好的，什麼都依我，就是我脾氣不好，總跟他發火。”
我始終不敢回過頭看他，最開始說要放下的是我，先找下一任的是我，可是見到對方先忐忑的還是我，突然有一種前功盡棄的感覺，這讓我很有挫敗感。
到家了，我下車，顧遇卿也跟著下了車，我見他下車的時候腿腳還是不利索，假的就是假的，真不了。
發現我在看他，顧遇卿倒也沒在意，還主動跟我講，“之前不是骨折了嘛，好了以後戴上假肢都不會走路了，我練了很久才練到這個水平，厲害吧？現在公司里的人除了子衿誰都不知道我是殘疾人。”
顧遇卿說起這事還有點小得意，他現在已經能從容面對這個事實了，我突然有點欣慰。
“你跟子衿……”
“快結婚了。”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那，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你離開我之後，一直是她照顧我，一開始我很討厭她，可人心都是肉長的，時間長了我也被她感動了，她真的很愛我，並且不在意我的殘疾，現在就差她媽媽那邊不同意。”顧遇卿說的雲淡風輕，我沒想到他們發展的這麼快，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上去了，謝謝你送我。”我朝顧遇卿笑了笑，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換了衣服，我站在窗前，顧遇卿的車早已經沒影了，我的心空落落的甚至能聽到穿堂而過的風聲，像丟了些什麼，具體是什麼又不是很知道。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不出意料，組長把我臭罵了一頓，我一聲沒吭，也沒聽顧遇卿的把責任推給他，我不想有不必要的麻煩。
組長罵慡了，我繼續做手頭上的事，這事可能是傳到了顧遇卿的耳朵里，他把我叫到了辦公室，黑著一張臉，“你傻嗎？我不是告訴過你嗎？就說是我說的！”
“算了，都過去了。”我實在不想節外生枝。
“我去跟她說。”顧遇卿拍案而起，可能起的猛了，臉上的表情有些痛苦。
我有點慌了，忙跑到他身邊，扶著他，“怎麼了？是不是腿疼了？”
顧遇卿點點頭，“今早起來就覺得殘肢疼，可能是要變天的事。”
他沒拒絕我，我便一直扶著他，他重新坐下，手按著殘肢揉了幾下，“你回去工作吧，我沒事。”
“其實本來我是打算今天去醫院的，不過看你這樣還是算了吧，改天。”我鬆開顧遇卿。
“就今天吧，我沒事，緩一緩就好了，晚上下班就去。”他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看得出來他是個孝子，有多希望我能快點打開他爸爸的心結。
雖然有些擔憂，不過我還是依了他，“好吧，那我先出去了。”
晚上下班我又是最後一個走的，下樓的時候顧遇卿的車已經停在門口了，他像昨天一樣，下了車，只是他的狀態可不如昨天。
“你不用這麼客氣，咱們倆都這麼熟了。”我實在不忍心看他這樣，也有點難以接受他對我的生疏和客氣。
顧遇卿沒說什麼，全程他的手都放在斷腿處，看得出來他很不舒服，下車的時候我扶了他一把他才下來，走路的時候步態也不是很好，走一步就齜牙咧嘴的。
“用不用我去給你借個輪椅？”我有點擔心，他這樣子走到病房估計天都黑了。
“不用，你……扶著我點吧，腿疼的厲害。”他一定是太疼了，才會主動提出讓我扶他，我攙著他的胳膊，他身體的重心壓在我身上，走的還能快些。
好不容易走到了病房，我終於又看到了我曾經的公公，老爺子蒼老了很多，可能是人之將死，他竟比平時慈祥了許多，見到我，他激動的差點從病床上蹦起來，我也是才意識到，我竟然兩手空空地來了，忘記買東西了，弄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想叫他一聲爸，可是他已經不是我爸了，糾結了一會，還是叫了一句“叔叔”。
老頭聽到這聲叔叔，表情變得悲傷起來，“夏花，我們顧家對不住你啊，對不住你。”
“叔叔，都過去了，我們家也對不起遇卿，比起對他的傷害，我根本不算什麼，就算我在顧家受了不少委屈，可我現在仍然好端端地站在這呢，聽遇卿說你心裡很自責，真的不用這樣，我不記恨你們，真的。”
老頭聽我說完這番話老淚縱橫，他像突然釋懷了，滿臉的輕鬆，我們又說了很多，直到老頭有點累了，我才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