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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頭,雖不忍,但還是對一臉凝重的玄靈道君說了實話:「恐怕就要為他準備後事了。」
陸沉音聞言身子晃了晃,險些跌倒。
江雪衣就在她身側站著,及時扶住了她。
這一扶,便沒有再鬆開手。
陸沉音神思全放在白檀身上,也沒注意到他的舉動,只聽見他在耳邊低聲安慰道:「我師父與同悲樓樓主關係很好,或許可請她來為白師兄診治,一定還有機會。」
陸沉音還沒說什麼,赤月道君就不贊同地看了江雪衣一眼,好像在說他有了媳婦忘了師父。
「嘉容樓主……」玄靈道君被提醒,他緘默片刻道,「確實是個辦法,我明白赤月道君與她聯繫恐多有不便,這就讓青玄宗的人去請她。」
赤月道君為難道:「她已有兩百多年沒離開過同悲樓了,便是樓內弟子能得見她的也極少,你若不親自去,怕是見都見不到她。」
玄靈道君矛盾地說:「可我不能離開白檀,若我走了,他堅持不了多久。」
的確,如今白檀靠著玄靈道君的靈力續命,赤月道君雖也修為高深,可樂修和劍修的靈力契合度不高,白檀情況危重,他幫不了太大的忙。
「師伯,讓我去吧。」
陸沉音站直了身子,聲音冷靜道:「我願意去同悲樓請嘉容樓主。」
玄靈道君望向她,眼神複雜道:「……這件事沒你想像中那麼簡單。」
「不管多難,不管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的。師兄是為了救我才性命垂危,我不能站在這裡乾等著,我得為師兄做點事。」她掙開江雪衣的手,邁步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禮道,「師伯也可以再派其他人同去,但不管師伯同不同意,我都是要去的。」
玄靈道君看了她許久,才慢慢點了一下頭。
他交給陸沉音一樣信物,慢慢道:「給同悲樓的人看這個,他們應當會替你給嘉容樓主傳話。」
陸沉音珍重地收好,應了是之後便轉身離開。
江雪衣幾步跟上,想去幫忙,但被赤月道君拽住了。
「你留在這,你跟著去幹什麼?」赤月道君不贊同道,「你去了搞不好還會給她拖後腿。」
江雪衣蹙眉望著他說:「我不會,我只是擔心她路上再出事,魔宗的人……」
「好了,玄塵道君親自斷後,魔宗的人這會兒肯定不敢再來偷襲,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赤月道君給他使眼色,「你又不是不知道嘉容和為師的關係,我倆哪像你說得那樣真的關係好?你去了若是讓她看見你從而想到我,本來想來都不肯來了怎麼辦?不怕你未來的道侶因此怪罪你?」
嘉容樓主和師父師娘之前的感情糾葛,江雪衣是知道一些的。
說赤月道君和嘉容樓主關係好也沒錯,嘉容樓主當時愛極了赤月道君,便是赤月道君要天上的月亮,只要他肯低頭看她一眼,她也是會努力去摘下來的。
但後來……
總之是一段孽緣。
江雪衣握緊了拳頭,走到門口遙望著陸沉音御劍而去的背影,他有些難以自控地喃喃道:「可我也想為她做點什麼。」
白檀可以為了她死,但其實,他……他也可以的。
垂下眼眸,江雪衣很難坦白承認,他在嫉妒白檀。
他甚至有點怨恨白檀為什麼要擋在陸沉音面前,若是當時擋在她面前的是他,那就好了。
那本來就該是他的責任。
陸沉音走得匆忙,並沒注意到有人跟著她。
她一路御劍到同悲樓,下朝露的時候才被它提醒:「嗯……那個……你師父……就是……玄塵道君吧,他其實,一直在你後面跟著。」
陸沉音愣住了,她這個時候才突然反應過來,宿修寧去秘境裡救她了。
他出關了。
她怔怔回眸,身後一片空蕩蕩,除了樹影搖曳,什麼都看不見。
「我沒騙你啊,他真的在,我能感知到太微的氣息,他大約不想你知道他跟著。」
陸沉音只走神了一瞬便回到了正事上,白檀危在旦夕,她現在無心關注其他。宿修寧跟著大概也是擔心她再被魔宗的人抓住,她如今到了同悲樓,想來他應該很快就會走了。
「青玄宗玄塵道君座下弟子陸沉音,特來拜會嘉容樓主。」
陸沉音走上同悲樓山門前的道場,與看守法陣的弟子報了名號。
她將玄靈道君給的信物交給對方:「我師兄前往天際海秘境除魔獸時被魔尊魔刀所傷,性命垂危,掌門師伯特派我來請嘉容樓主前往青玄宗一趟,救我師兄一命。」
她語氣誠懇,眼神真摯,因為擔憂而眼圈發紅,臉色蒼白,如此模樣,不似作偽。
再加上玄靈道君的信物,守陣弟子不敢耽擱,將她請進了同悲樓,立刻去通知長老了。
陸沉音被安置在一個類似會客廳的地方,她坐在椅子上不斷望向門口,希望儘快得到回覆。但最後來見她的不是嘉容樓主,是星火長老。
在明心山秘境的時候,陸沉音曾見過星火長老幾面,想到自己的目的,她極其恭順地起身行禮,將一切該做的都做到了極致,哪怕挑剔如星火長老,也很難說出她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陸師侄。」星火長老坐下,語氣無奈道,「你來的目的我知道了,玄靈道君的信物我也看見了,只我恐怕得讓你失望了,樓主如今正在閉關,就算玄靈道君親自來了,她也不會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