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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修寧緘默不語,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眼角泛著淡淡的紅。
「你到底怎麼了?」玄靈道君有些擔憂道,「有什麼事可一定要跟我說,千萬不要瞞著我。」
宿修寧終於開口,卻答非所問:「沉音呢?」
玄靈道君下意識回答:「天際海秘境附近出現了血煉魔獸,我讓白檀帶了陸師侄一起去。」頓了頓,他微微凝眸,「你問這個做什麼,你……」
還不待他繼續說下去,白檀的傳音符就到了,他焦急狼狽的聲音傳來——
「師父,出事了!陸師妹被魔宗的人帶進了秘境,我懷疑魔尊婧瑤親自到了這裡,我這便進去救師妹,還請師父儘快前來相助!」
傳音到此戛然而止,從白檀語氣里的急迫程度來看,事態非常嚴峻。
玄靈道君顧不得剛才的話題,立刻便要動身前往天際海秘境,但比他更快的是宿修寧。
太微劍乍現,宿修寧握住劍柄,縮地成寸,轉瞬消失不見。
玄靈道君凝思片刻,迅速趕上,兩人到達布施山,跨越天際海,宿修寧的速度連他都追起來都有些吃力,足可見他內心的擔憂。
此時此刻,天際海秘境內,白檀已和魔尊婧瑤過了十幾招。
在秘境外白檀就受了重傷,進來之後江雪衣照顧陸沉音,他一人對陣婧瑤,著實吃力。
其實婧瑤本不該如此盡力與他對陣,應該留手的,但朝露劍的消息被隱瞞這件事讓她對白檀非常不滿,她下手就有點沒輕重。
白檀換了骨齡入青玄宗,遠不如做魔宗護法時的修為,被她壓製得非常難受。
再次摔到石壁上,白檀倒在角落,奄奄一息。
陸沉音見婧瑤下手竟然這麼狠,不得不動搖之前的猜想——如果他們是一夥的,如果白檀真是那魔修,如果他真是奸細,婧瑤總該對他手下留情的吧?
可看看現在的白檀,眼看著就要死在婧瑤手上了。
陸沉音坐不住了,她推了推江雪衣:「江師兄,快去幫白師兄。」
江雪衣將她放好,布了結界,解下瑤琴,飛身擋在白檀面前,與婧瑤過起招來。
到底只是元嬰,年紀也輕,還是個樂修,江雪衣一個人對陣婧瑤,還不如白檀得力。
白檀從地上爬起來,恰好看見婧瑤再次把主意打到了陸沉音身上。
「真想不到啊,這一個個年輕有為的後輩,竟都願意為了你出生入死,你究竟有什麼好?」婧瑤的眼神一會紅一會黑,白檀深知她此刻恐怕要被魔怨之氣操控,她修煉的血煉魔功固然厲害,但最糟糕的一點就是自身怨氣太盛的話,很容易被魔功操縱。
白檀緊張地握著瓊羽劍再次擋在陸沉音面前,他此刻的緊張是實打實的,因為他看見婧瑤的眼睛變成了深紅色,這代表她現在誰也不認,只認心中怨憤了。
「擋我者死!」
婧瑤長刀在手,直接劈向白檀,千鈞一髮的時刻,江雪衣波動琴弦,樂聲響起,婧瑤動作一頓,歪了歪頭,被樂聲緩住心神,江雪衣立刻對白檀道:「快走!帶沉音走!」
白檀不敢磨蹭,強撐著身子要拉陸沉音走,但太遲了,婧瑤已恢復過來,眼眸紅色更加深重。
她陰鬱一笑,也不管白檀的存在,血色長刀直襲陸沉音,陸沉音提了朝露要擋,白檀滿眼驚恐地看著這一幕,沒人比他更了解婧瑤這一刀的力量,以陸沉音如今的修為,根本不可能擋下這一刀,若她中了這一刀……若她真的中了……
白檀不敢想像那個結果。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害怕,這麼著急,這麼不顧一切。
但他的身體給出了最真實最直接的反應。
在千鈞一髮的時刻,他猛地將她推開,在她眼睜睜地注視下,被長刀穿胸而過。
白檀不是第一次經歷這般瀕臨死亡的時刻了。
他大口大口地吐血,面如金紙地緩緩跪倒在地,血色長刀不斷汲取著他的血液,他臉色越來越白,身形搖晃,似乎馬上就要死去。
陸沉音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之前所有的猜疑到這一刻都不得不擱置,白檀馬上就要死在婧瑤手下了,是因為她,都是為了救她,不管他是否真的是奸細,是否真的故意幾次將她擺在危及生命的位置,他都救了她的命。
他快要死了,為了救她。
若他真的是那個人,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他實在不必做到如此。
白檀緩緩閉上眼睛,他渾身鮮血都快要被魔刀吸乾了,婧瑤此刻終於緩緩找回了理智,她皺了皺眉,正要收回刀,就聽見秘境震動,三道身影出現在她面前,她疾步後退,一股冷寒強大的劍氣撲面而來,她一時不敵直接摔到了後方,但一點都不生氣。
她甚至非常興奮,她站起身,美目圓睜盯著擋在最前的宿修寧,布滿鮮血和魔氣的人間地獄裡,宿修寧白色錦袍纖塵不染,冷玉白的面上是不可侵犯的神聖氣息,太微劍握在他手中,他翻轉劍身,那熟悉到令婧瑤激動到毛骨悚然的劍氣將他身後的所有人籠罩其中。
婧瑤忍不住朝他伸出手,聲音顫抖道:「師兄……」
與她一起在喊師兄的還有陸沉音。
陸沉音也受了傷,但不危機生命,白檀和江雪衣來得足夠及時。
但白檀就不一樣了。
她抱著白檀,顫抖著手想要將那把魔刀拔.出去,玄靈道君阻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