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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走,其他宗門的人也都陸續離開了。
流離谷的人是最後離開的。看了一場鬧劇,江雪衣慢慢起身,掃了掃身上不存在的塵,眼神淡漠地睨了一眼狼狽不堪的蔣素瀾,她雖然花容月貌,但她此前的所作所為,著實讓江雪衣覺得她極其的面目可憎。
「告辭。」
到底還是顧忌著兩個宗門之間世代聯姻的面子,江雪衣沒有和其他宗門的人一樣甩手就走,好似逃避瘟疫。他還算禮貌地道了別,正要離開時,又被蔣門主叫住了。
「雪衣。」蔣門主面色難看道,「你多留一天吧,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江雪衣側過身,不咸不淡道:「我還要將這裡發生的事儘快告知師父,不便多留,蔣門主若有話,便現在跟我說吧。」
蔣素瀾緩緩抬眸,淚眼模糊地望著江雪衣俊秀如玉的靛藍色身影,蔣門主掃了她一眼,長嘆一聲道:「你知道的,你和素瀾之前是要定婚約的,如今她也不在青玄宗了,不如將你們耽誤了的婚事籌備起來……」
「若蔣門主要說這件事,恕雪衣不能從命。」江雪衣冷淡地說,「早在數十年前,蔣門主已親自拒絕了這門親事,若蔣門主如今後悔了,倒是可以看看谷中其他弟子,至於我——不可能。」
蔣門主還沒說什麼,蔣素瀾就猛地站了起來,她瞪著江雪衣道:「你是不是也看上了陸沉音?你是不是也覺得她比我好?」
蔣門主怒斥她:「瀾兒,不得無禮!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
蔣素瀾激動道:「是啊!我現在像什麼樣子!我哪裡還有樣子可言!娘,你不要聽江雪衣那些道貌岸然的話,你忘了秘境被強行破開時,江雪衣正衣衫不整地抱著陸沉音嗎?!陸沉音就是個賤人,她……」
「夠了!」蔣門主實在聽不下去了,也不想她說出什麼更難以挽回的話,如今飛仙門已經得罪了青玄宗,不能再和流離谷交惡了,她答應了玄靈道君會保守的秘密也不能被蔣素瀾言行無狀地說出去,她直接喊了門人將蔣素瀾拉走,勉強對江雪衣道,「今日事務繁雜,還是不多留你了。」
江雪衣冷漠地轉身,這次走的時候,連告辭都不曾。
他沒解釋和陸沉音之間的事,陸沉音是女子,出了那樣的事,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也不覺得被人強行抓去當「解藥」是什麼值得到處宣揚的好事。
因著這份心思,他從沒想過要和蔣門主溝通秘境內到底發生了什麼,陸沉音到底哪裡出了問題。這成功的整件事的內情越發撲朔迷離了。
蔣門主看看還在捧著玉牌碎片哭的女兒,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她用力握緊拳頭,咬牙道:「……陸沉音。」
陸沉音遠在青玄宗,根本不知道自己一受害者,莫名背了口更大的鍋,越發被人記恨上了。
她服下了玄靈道君給的效力減半的解藥,人好了一些,便想著去看看宿修寧。
連玄靈道君都覺得他當時是強弩之末,說明他真的受傷不輕。
她先去看了看她下山之前種的靈植,將長得青翠漂亮的靈植摘下來,做了碗靈米粥,端著朝正殿走去。
宿修寧沒有閉關,這些日子人就一直在正殿裡,他不出來,她也沒進去過。
倒不是不想進去,而是前幾天靠自己調息,身上遇仙散藥力沒有全部褪去,不方便過來罷了。
如今好一些了,她想到自己之前問過可不可以照顧他,他也答應了,便直接過來了。
站在正殿門外,陸沉音一手端著靈米粥,一手抬起來想要敲門,但手還沒落下,門便打開了。
陸沉音望進門內,沒有第一時間找到宿修寧,她微微一怔,見太微劍懸在劍架上,翻轉劍身,像在給她打招呼。
陸沉音:「……」怎麼覺得是太微劍給她開的門???
她剛一有這個念頭,太微便甩了甩劍柄,長生結跟著它的動作晃動,指向一個方向。
陸沉音順著望過去,看見了單手撐頭,坐在書桌後的宿修寧。
他閉著眼,睫羽濃密,眉峰清雋,薄而溫潤的唇輕輕抿著,如玉的臉上一如既往的沒有情緒,但也比醒著時少了許多高不可攀。
陸沉音靜靜看了他一會,忽然嘆了口氣。
宿修寧的長相真的是無可挑剔,好看到讓人很難真的怪罪他什麼。
他無論做什麼,說什麼,仿佛都是應該的,面對這樣一張臉,讓他不悅蹙眉仿佛都是罪過,又哪裡捨得真生他的氣?
不過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他好似睡著了,自她拜入宿修寧門下,就只見過他入定打坐,從未見過他好像個凡人一樣睡眠休息。
陸沉音哪怕築基了,在大部分時候也維持著凡人作息,晚上還是會睡一會的,但宿修寧是完全不需要。
他像個真正的仙人那樣,在青玄峰上日復一日清醒地修煉。
安安靜靜,清心寡欲。
在陸沉音來之前,他人生的大部分時間,可能都是孤獨一人度過的。
但他應該完全不覺得寂寞,甚至是享受那種一個人的時間的。
不知不覺間,人已經走到了書桌邊,她注意到書桌上有鋪開的玉簡,掃了一眼,似乎講得是丹道,內容涉及到的都是和遇仙散類似的領域。
陸沉音剛想拿起來仔細看看,就發覺身邊的人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