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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顧硯秋先側耳貼著書房的門聽了一會兒,再抬手敲了敲門。

  「進來。」顧槐的聲音一如往常。

  顧硯秋推門進去,喊了聲:「爸。」

  顧槐站在書桌後,面前鋪著宣紙,手上拿著一支毛筆,在寫字,神情專注,頭也不抬:「有事?」

  「沒事,回來看看你。」

  顧槐將鎮紙往下壓了壓,手腕運筆,起承轉合,一點都不抖,流利順暢,說:「有心了。」

  顧硯秋視線從他手腕上移開,落在紙上,上面抄的是蘇東坡的一首詞《蝶戀花》,寫完「牆裡鞦韆牆外道,牆裡佳人笑」,顧槐頓了下筆,在硯台里蘸墨,淡淡道:「再有兩個月就要收網了,你有什麼看法嗎?」

  「已經準備好了,但我有一個問題。」

  「嗯?什麼問題?」顧槐重新下筆,輕輕地勾了一點。

  「顧飛泉他知道嗎?」

  「你說收網的事嗎?」

  「嗯。」

  「知道啊。」顧槐說,「他在家裡這麼久了,自然知道我和你真正關係怎麼樣,在公司里逢場作戲如何瞞得過他?」

  「你相信他?」顧硯秋這句話帶著濃濃的疑問,好像是真的極其不解似的。

  顧槐輕輕笑了聲,顧硯秋進來這麼久他終於抬起了頭。顧槐額頭上的皺紋很深了,卻不像之前那樣不怒自威,嘴角挑出一個戲謔的弧度:「我的乖女兒,他現在不是跟在你屁股後頭討好你嗎?難道你不相信他?」

  顧硯秋:「……」

  顧槐道:「這個孩子本質不壞,性子、品行都可以,給你當個副手正好。」

  顧硯秋還要繼續試探,顧槐已經寫完了最後一筆,道:「你來看看我這幅字怎麼樣?」

  沈懷瑜喜歡抄經,書法寫得好,顧硯秋小時候也受過一點薰陶,自己跟著練過,算懂一點兒,看完以後誠實地點評道:「入門水平。」

  顧槐沒生氣,笑道:「謝謝你沒說我是狗爬水平。」

  顧硯秋彎腰在宣紙上輕輕地吹了下:「怎麼突然想起練字了?」

  「修身養性,陶冶情操。」顧槐回答,「反正沒什麼事做,也快退休了,就在家裡瞎鼓搗鼓搗。」

  她的回答讓顧硯秋想到了在家禮佛的冉青青,眼神便微微一動。顧槐捕捉到了,問她:「在想什麼?」

  顧硯秋搖頭:「沒什麼,就是想起來林閱微的媽媽在家修了個佛堂,開始信佛了。」

  顧槐怔了怔:「是……嗎?」

  顧硯秋:「嗯,家裡出了點事情。」

  顧槐飄到很遠的思緒回來,說:「我聽說了,夫妻感情出問題了。」

  「是。」

  「林柏太糊塗了。」顧槐搖頭低聲感慨了句,猛然想起來自己似乎沒有立場批評對方,對上顧硯秋幽幽的目光更是不知道往哪兒看,只得避開,低頭拿起鎮紙,將這張紙抽了出去。

  顧硯秋就搬了張椅子,在他旁邊坐著。

  顧槐咳嗽了一聲,用紙巾捂了下,說:「最近有點感冒。」

  顧硯秋淡道:「我知道。」

  顧槐:「你晚上想吃什麼,趁著阿姨還沒做完,去樓下廚房和阿姨說一下。」

  顧硯秋:「有什麼吃什麼。」

  她覺得顧槐是在支她出去,然而為什麼要支她出去,她不知道,所以她就在書房裡靜靜地坐著,顧槐沒再說什麼,偶爾會咳嗽兩聲,很正常的感冒。

  一直坐到阿姨來敲門喊吃飯,顧槐擱下筆,和顧硯秋一道出去。

  顧槐走在前面,顧硯秋隨後跟上,在樓梯間撞到正從三樓下來的顧飛泉,她看了眼樓下,又看一眼樓上,挑了挑眉,似乎在問他什麼時候上去的,顧飛泉做了個誇張的不停說話的動作,顧硯秋回了個瞭然的眼神。

  為了不讓賀松君再次生氣,顧飛泉選擇下來以後和顧硯秋裝作一點交集都沒有的樣子,總算讓賀松君不再處於戰鬥母雞的狀態,對他和顏悅色起來。

  像他媽媽這種滿心滿眼都是自己兒子的中年婦女,是最容易炸毛也最容易哄的一類人,顧飛泉想著,給賀松君夾了一塊沒有刺的魚肉,賀松君一邊說「你吃吧我不喜歡吃魚肉」一邊笑逐顏開地吃了。

  顧飛泉剛看顧硯秋一眼,顧硯秋立刻將伸往素菜的筷子換了個方向,自己夾了塊魚肉吃了。

  顧飛泉:「……」

  這是多怕他給她夾菜。

  賀松君被兒子哄得開心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乾脆把顧硯秋當作透明人,免得倒她的胃口。顧槐的食量似乎比之前小了,只動了幾筷子就放下來,喝了半碗湯,顧硯秋和顧飛泉隱晦地對視了一眼。

  「你有沒有辦法再潛入書房一次?最好是白天,爸爸不在的時候。」飯後,顧硯秋和顧飛泉約到三樓的一間客房裡說話。上次顧飛泉就溜進了書房,找到了沈懷瑜的遺物。

  「你要幹什麼?」顧飛泉壓低聲音問。

  「找東西。」

  「找什麼?」

  「異常的東西。」顧硯秋直覺就在書房,目光直視著他,「你不是找東西厲害嗎?」

  「……」顧硯秋都這麼說了,顧飛泉不能也必須能了。

  顧飛泉抬起一隻手,和她擊了一下掌。

  書房。

  剛用完晚餐的顧槐手扶著書桌,一隻手按在肺部,深呼吸幾次,屏氣,勉力壓住嘔吐的欲望,剛將涌到喉管的東西咽下去,便是克制不住地一陣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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