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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澤推門而入時,外廳空蕩蕩無一人,一臉疑惑地走到側廂時,才聽見屏風後傳出一聲宛若小獸般的嗚咽。

  她……莫不是在哭?

  想起姐姐潑辣的模樣,湯澤自己都抖上三抖,何況這麼一個柔弱女子。

  “瓷姑娘,你怎麼了?”

  “別進來……妾儀容不整,不便見客。”

  湯澤更覺得她是在傷心,立時倍感抱歉,隔著屏風拱手道:“瓷姑娘切勿傷心,家姐不過是承襲了伯父的古板,一時發作過,日後姑娘便知她是個重情之人。”

  “區區草民,豈敢忌恨夫人,湯公子若無他事,還請——”

  “不、不不不,其實瓷姑娘的身世,姐夫也與我說了,只怕沒能說仔細,我還是想親口當著瓷姑娘的面求娶,小生乃是刑部湯尚書嫡子,感姑娘身世飄零,願為姑娘託庇半生。若姑娘不放心,待過半個月……不,待五日後剿匪事罷,小生願提前與姑娘成親。”

  屏風裡的啞聲傳出:“公子情深義重,只怕折煞了阿瓷,卻不知五日後是否太倉促了些?”

  “無妨,我雖不知個中詳情,但能肯定五日後,那困擾你多年的易門妖孽便會雲集於稽城,屆時便會有上官點州府兵聚集於此,配合姐夫之力,必會將賊人掃蕩一清,到時姑娘便是自由之身了。”

  “……多謝湯公子告知。”

  她的聲音染上一絲勾人的糜啞,湯澤頓覺喉嚨一緊,口舌發乾道:“瓷姑娘是不是身子不適?可需要在下看一看?”

  “若公子當真有意,請以妻禮相待,阿瓷願在花燭夜……許以‘同心’。”

  一句話讓湯澤清醒之後復又陷入狂喜,一邊往外走一邊道:“瓷姑娘願意,我願傾一切奉姑娘為妻,這便回去準備!”

  “……慢走。”

  一聲慢走,阿瓷伸手在葉辭腰上一擰,引得對方的動作稍停,這才恨恨道:“你玩夠了?”

  葉辭半撐起身子,幽深的瞳仁里倒影出衣衫下起伏的腰線,“怎麼算得上是玩?本該如此罷了,不然你是覺得,我們這樣像是在偷情?”

  “你嫉妒了?”

  葉辭輕笑一聲,俯身道——

  “我的妻子,一邊由著我求歡,一邊心裡盤算好了怎麼殺了外面求親的人……阿瓷,你的心可真是有意思。”

  她的心肝是鐵石做的……讓人,每每見之,都思之如狂。

  第155章 溯·騙子

  中夜時分, 零落幾絲細雨打窗,阿瓷徐徐睜開眼, 看著帳頂的籠鳥浮雕良久,攬衣起身, 披衣時手指碰到肩上齧痕,輕嘶了一聲,隨即無聲低嘆。

  每隔一段時日, 這人就會格外兇狠。

  她又回過身細看葉辭的眉眼, 只要他不睜開眼, 這仍然是一張清致溫和得令人鍾愛的面容。

  他終於說要娶她了呢……

  阿瓷眼底的溫色愈顯,怕驚醒他,只低首拿額頭虛虛相抵,張口無聲道低語。

  ——最後一次,我要嫁給你了。

  再也不用對著陌生人假以辭色,再也不會一個人流離……

  思量間, 阿瓷忽覺心口異樣, 起身到了外間, 推門出去透氣,卻越發覺得不適,片刻後,竟忍不住乾嘔起來。

  “瓷姑娘。”

  身後一人幽幽出聲瞬間,阿瓷瞬息反應,拔出隨身匕首刺向身後,被那人躲開後, 自己也撤身出五步之外,警惕地看向對方。

  “影督,有何事?”

  被喚作影督的人笑了笑,道:“往後瓷姑娘無需如此防備……哦,看剛剛瓷姑娘的模樣,往後我等當改口稱夫人了。”

  阿瓷一怔,隨即道:“宗主讓人帶來的藥我一直在用,怎會有子嗣?”

  “藥是宗主怕你二人叛出門中,是以日日派人看著姑娘服下的,公子雖未說過什麼,但對此一直都是惱的。如今宗主已不再一手遮天,那藥自然是早就停了,至於公子為何不告訴姑娘,就不是我們能探詢的了。”

  “……”

  阿瓷怔立片刻,便知若葉辭早就知道,以他的性子,多半是想到時開她的玩笑,一時惱一時憂慮,道:“如今影督也知道我這個影奴違逆上令,要如何處置於我?”

  “適才也說了,往後易門是公子一人之天下,我等依附還來不及,怎敢告訴宗主。只不過姑娘也知道,在公子未正式接任宗主之前,姑娘若想保得腹中孩子平安,不止要瞞著宗主,也需得瞞著公子。”

  “為何?”

  “門中有其他人也對宗主的位置虎視眈眈,公子自然是從無死角的,他們若想下手,自然要拿女流動手,否則姑娘怎會在此地?”

  那個偽裝她兄長的寧宗恆……

  見她眸光一冷,影督接著又道:“易門殺人之法千萬種,最狠莫過陽謀,這回動用了朝中的棋子,怕是下了大力氣。姑娘是聰明人,往昔做的活兒都是利落漂亮,這是最後一回了,怎麼除去這些針對公子的歹人,我便不多言了,姑娘自有心論。”

  ……她有孩子了,不能出任何意外。

  “他人自不必論,影督,你在宗主身側多年,我若有心相瞞,他可會知道?”

  影督面上笑意一收,道:“姑娘莫要小看了宗主的能為,易門之主曉達萬物,如今怕是已有預見,才會來稽城,姑娘最好先下手為強。”

  “好,我會做。”她輕聲道。

  ……

  “她真是你親妹妹?”

  “夫人放心,當真是,小妹幼時便聰慧異常,四書五經皆過目不忘,父親曾言若她是男兒,於仕途一道不知勝我多少。澤弟娶了她,日後也好導其向正,不會再令湯叔父擔心。”

  寧妻雖潑辣,卻也是服她夫君知書達理,疑道:“當真?可她與父親要殺的那賊人廝混在一處,到時叔父責問起,我要如何解釋?”

  “若叔父責問起,連為夫也逃不得干休,夫人若見疑,為夫只得回去將官印交出,自行去大理寺請罪了。”

  寧妻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若不把作為刑部重臣的湯澤之父綁在寧宗恆這邊,連他也恐怕被波及,面色難看了半晌,扭身道:“這事我不管了!我出去散心,這兩日湯澤想娶就娶,反正我不會回來喝這燒心的喜酒!”

  送走了寧妻,寧宗恆鬆了一口氣之,不禁開懷一笑。

  他做了今生最為正確的一件事,不止弭平妖人禍亂朝綱,還得全親緣,蠅營狗苟半生,總算能對得起九泉下的母親……

  “兄長可在?”

  寧宗恆聞聲,連忙開門,迎面卻見阿瓷滿袖血跡,面容慘然。

  “小妹,你這是!”

  阿瓷臂上一道血痕,跌跌撞撞走進來,啞聲道:“湯公子昨日來找我,他起疑了,我用匕首自傷,他才勉強信我未叛離……兄長,他如今去見易門之主了,回來必會先殺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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