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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有本奏。」顏桁昂首而立,聲音擲地有聲。

  雲惠帝微微眯了眯眼,饒有興致地問道︰「哦,愛卿有何本要奏?」

  顏桁的目光從立在朝臣之首的太子黎煜身上划過,又似有若無地瞥了一眼面露滄桑的溫恢,捋了捋自己半長的鬍鬚,道︰「臣今日是要為臣的女婿向陛下您討個公道的。」

  習慣了顏桁直來直去的說話,如今乍一聽他如此說話,雲惠帝和朝中眾臣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唯有黎煜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慌亂。

  「武安侯吶,你倒是細細說給朕聽聽,朕欠了溫羨什麼公道?」

  顏桁道︰「自然是查清御駕受驚一案的公道。」

  「這案子可沒有結,既是無功,何來公道?」

  聽雲惠帝如此問,顏桁並不再費口舌,直接從袖中取出一紙奏摺,只言是溫羨親筆所書,直接奉呈雲惠帝御覽。

  一時之間眾人的目光都紛紛地落到了雲惠帝手裡拿著的奏摺上,心裡知道此前上林苑御駕受驚一案的原委怕都在這一張紙上了。

  雲惠帝緩緩展開奏摺,每看一行,眉頭便皺起一分,末了更是直接將奏摺摔到了雙股顫顫的黎煜跟前,冷聲道︰「看看你幹的好事!」

  龍顏大怒,竟是半分顏面也不給太子黎煜留,眾人見狀,看向黎煜的目光里便是驚疑不定了。

  一束束的目光令黎煜感到如鋒芒在背,他額上沁出汗,慢慢彎下腰,雙手微抖地拾起地上的摺子,展開,看清上面所言,臉上的血色霎時消退得一乾二淨。

  他一下子跪在地上,抖著唇,半天才從口中擠出一句話來,「兒臣冤枉。」

  「冤枉?太子何不聽聽他怎麼說?」

  明亮的聲音從大殿外傳來,黎煜聞聲回頭,只看見逆光處建州王黎燁手裡提溜著一人闊步而來,待他看清那人面貌後,黎煜頓時面如死灰。

  黎燁先前告假不上朝,眼下突然出現不提,還帶了個一身狼狽的人過來,讓剛準備開口替黎煜說句好話的朝臣霎時閉上了口,作壁上觀。

  話說黎燁提來的並不是旁人,恰是跟在黎煜身邊十數年的一等侍王川。

  王川一見著雲惠帝就俯跪在地上,啞著嗓子道︰「罪臣見過陛下。」緊接著不等雲惠帝開口問話,便徑直開口陳述起黎煜這些年做的一些勾當來,其中更是牽扯到已經被斬首的宋仁。

  原來這麼多年,黎煜雖身居太子之位,但從未有片刻安過心,因見雲惠帝先是讓黎燁少年分地封王,又後對黎寵愛有加,心裡滋生不平之意。當初宋仁與北高大皇子結盟,背後主使的人就是黎煜,此外黎煜這些年還暗中賣官蠰爵、拉幫結派,一樁樁罪名不大不小,但落在一國儲君的身上便是抹不去的污點。

  王川提完前事,又道︰「不過上林苑秋獵,陛下遇刺一事確與殿下無關。」

  一旁的顏桁見他反口,不由瞪大了眼楮︰「那些刺客的底細早被查得清楚明白,可都是太子府的人。」

  「是太子府的人沒錯,人的確也是殿下派出去的,可並不是衝著陛下去的。」王川低著頭,看向攥緊的雙手,耳邊迴蕩起溫羨與自己說的話,咬了咬牙,霍然抬起頭,看向雲惠帝,繼續道,「殿下要對付的人是衡陽王,只不料那些人弄錯了。殿下得知溫大人查到他頭上,就刺殺溫大…」

  話未說完,王川便吃了一記窩心腳,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吐出血來。

  黎煜痛心疾首地指著他,「王川你究竟收了黎和溫羨的什麼好處,竟然如此構陷本宮!來人,把他拖下去斬了!」

  「夠了!」雲惠帝繃著臉,冷聲厲喝,「朕還沒死呢。」

  黎煜當即就蔫了。

  先有溫羨陳情的摺子在前,又有王川口供在後,雲惠帝心裡早已信了八分。

  恰在這時,大殿外又傳來一聲通報聲,是本該重傷臥床的溫羨到了。

  今日的溫羨沒有穿朝服,而是穿了一身玄色常服,他面上猶帶蒼白之色,步履卻意外地穩健。他走到大殿御階下,規規矩矩地行了君臣大禮,而後站起身,拱手與雲惠帝道︰「當日臣與刺客交手時,曾在刺客右手手腕處留下一處劍傷,據說太子殿下踫巧也弄傷了手?」

  他問得輕飄飄,黎煜卻好似被踩到了尾巴一樣,「本宮不過是裁紙時不小心弄傷了而已。」

  這藉口是十足的蹩腳了。

  眾人心裡頓時明亮了。

  太子不僅要溫羨的命,還是親自動的手,再一聯想溫羨手上正查的案子和前番顏桁與黎燁所言,眾臣自然猜想到當初上林苑的事情是與這位太子殿下脫不了干係的。

  如果說那侍衛所言也是句句屬實的話,太子這一回只怕是要徹底栽了…

  而溫羨並不繼續和黎煜糾纏手腕受傷,反提起一樁陳年舊案來。

  幾年前,黎國與北蠻開戰,顏桁領兵深入敵營,從後包抄敵軍,卻在陣前險吃暗箭。溫羨命人帶來當初在城牆禦敵的一名小將,證實當時的暗箭確為黎煜故意所射。

  陣前射殺大將,勾結外邦,殘害手足…一樁樁罪名數出來不提,更讓黎煜沒有料想到的是,溫羨竟然不知何時竟然把他藏在太子府密室里的一樣東西也查了出來,還拿到了雲惠帝跟前。

  明黃色的龍袍,昭示了他藏了多年的野心。

  雲惠帝徹底被激怒,當場便廢黜了黎煜的太子位,將其幽禁北宮,連著一直與太子為謀的溫恢也跟著一同吃罪,被判了流放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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