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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哪有這樣的心思!”孫掌柜立刻道,“大家都是做買賣的,人前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與那夏掌柜遠日無緣近日無讎的,把她活命的營生給奪了,我傻啊!”

  “那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曹掌柜道,“你趁著這幾日東家心情好的時候給我遞個信兒,我也不能老在家裡窩著啊。”

  孫掌柜心裡始終有些不安,可秀衣閣明擺著一天不如一天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擔心個什麼勁兒。乾脆猛地喝了一杯茶定下心神:“成,這幾天我幫你注意下。”

  將萬府三少奶奶的衣裙送去後,秀衣閣所有的單子算是徹底積壓了。小玉這一個月嘆的氣比一年還要多。

  “別嘆了,當心變老哦。”夏君妍身手捏了一下小玉的嫩臉蛋,“小心變成老太婆不漂亮啦。”

  “哎……”小玉垂著頭,“這麼多的單子,刨開其他,咱們至少能賺二十兩白銀,二十兩啊!!就這麼被壓著了……哎!”

  “掌柜的,剛才鎮上吳家娘子給您下了帖子,請您去吳府聽戲說話呢。”姜小蓮匆匆而來,將帖子遞給夏君妍。

  小玉哀怨的瞅了她一眼:“阿夏啊,你最近的帖子是不是越來越多了?”——你丫的整體這邊逛逛那邊聊聊的,真的不打算再管秀衣閣了嗎!!

  “還行吧。”夏君妍掃了一眼,見帖子上寫的是吳府備下了些味道不錯的點心,除了夏君妍外,還邀了另外兩府娘子一去打麻將。

  “上次娘子們聚一起打葉子戲,我瞧著這葉子戲的玩法花樣並不多,便給吳家娘子送了一副竹製的麻將過去。”夏君妍笑的很內斂,“這幾天吳娘子玩的正興起,也許還有些規矩不太懂,便讓我再去說說。”

  “明明是你自己想玩吧。”小玉橫了她一眼。

  “哎,你和小蓮都不打,錢貴那傢伙是怕了這玩意兒。”夏君妍無奈攤開手。錢貴賭坊出身,雖然以前不曾見過麻將這種遊戲,但初一見到便眼冒精光並深深明白了它的魅力,但下一刻就蹦的離它三尺遠,生怕夏君妍是不是又想起當初劉五的事而遷怒與他。

  要麼說麻將是國粹呢。之前為了擴大交際圈,夏君妍自認自己是想了各種方法,什麼送點心呀,熟人就給優惠折扣啊,結果都不及一副麻將……

  秀衣閣的生意越來越差,但夏君妍的人緣卻越來越好了。懂得多,又會玩,更別提她還會打麻將了。不像其他娘子被後宅之事絆住,也不像閨閣小姐們那樣行動不便,凡是遇到三缺一的,去請夏掌柜十有八九都是有時間來的。

  牌桌上,趙家娘子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衣裙還沒做好,不由問:“上次在夏先生哪兒訂的一身衣裙,這都過去七天了,還沒信麼?”

  夏君妍愁眉苦臉:“哎,我算是著了道了。那染布坊好像成心和我作對似得,就沒送一塊好料子來!我估摸我那秀衣閣再撐個幾天就要關門大吉啦。”說著,隨手仍出了一筒。

  “碰了。”吳家娘子抹著牌,接過話茬,“您可別關門。上次我回娘家時讓閨女穿的就是夏先生那邊裁的衣裳,各個都說花色好,我還打算過幾天也給自己裁一件穿著呢。樣式都看了好幾遍了,就等著夏先生那邊的米下鍋。”

  “若是實在不行……”夏君妍嘆口氣,“娘子不如自己去買布,我這裡幫忙裁一下便是了。”

  吳娘子道:“那怎麼行呢。咱們跟先生雖然熟,但也不能讓先生您虧本做買賣啊。”手中三條打出。話音未落,黃娘子胡牌了。

  “三家通吃,娘子今兒手氣夠旺啊。”吳娘子笑道。

  黃娘子含蓄的笑了笑,有意岔開話題。一抬頭見到坐在對家的夏君妍,微微壓低了聲音:“旁的布莊能買到好料子?”

  誰料夏君妍卻笑的很有深意:“布肯定是能買到的,至於好料子麼……呵呵呵……”

  “先生別打啞語呀。”趙家娘子有些著急的問道。

  夏君妍一邊碼著牌:“我只知道我手上是沒有好料子的。我那秀衣閣裁各家娘子衣裳的料子是一點麻布都不會攙進去的,布料摸起來十分柔和。這段日子染布坊送來的料子沒有以前那麼好了,可能是欺負我面生故意不把好料子給我吧。鎮上其他布莊都是經年的老買賣人了,咳……這同行是冤家,我也不好說什麼,是吧。來來,繼續玩牌,說這些事兒挺沒心情的。”

  三位娘子默默對視了一眼,——這裡面肯定有事兒!後面的牌打的也沒那麼專心了,隨意打了兩圈,見時辰也不早了,便各自回府去。

  “剛才夏先生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趙家娘子與黃娘子是鄰居,回去的路上不由細細討論起來。

  算起來幾人當中黃娘子是最先與夏君妍接觸的,自覺比其他人更要了解她。沉吟了片刻後,低聲道:“你別看先生是女流,做起買賣來卻是格外慡利。她懂得也多,一般二般的買賣人都糊弄不了她。”

  “你的意思是……?”

  “當初夏先生開食鋪的時候遇到幾次鬧事的事兒,你知道吧?”

  趙家娘子連忙點頭。

  “當時就是有人眼紅她買賣做好的,故意顧的人來找茬。我捉摸著吧,這次先生的秀衣閣八成也是被人盯上了。”

  “怎麼會這樣!”趙家娘子一驚,“到底會是誰?”

  “還能有誰啊,肯定是其他的布莊唄。”黃娘子一副女中諸葛的模樣胸有成竹道,“之前李春娥的事鬧的那樣大,說是李春娥勾結賭坊的人,你或許不知道,當初賭坊的劉五和夏先生也是有私仇的。”

  趙家娘子以前的確沒有關注過夏君妍的舊聞,此刻一臉好奇的望著黃娘子。

  黃娘子得意道:“說起來那個劉五的確不是個東西,以為夏先生一介孤女就好欺負,誰料最後栽了個大跟頭。只是沒想到這件事裡李春娥竟然也有牽連,只是當初沒查出來,最近才又被翻了起來。”

  “會不會是……”趙家娘子見四顧無人,但也小心做了個口吻——“夏……先……生翻出來的?”

  “誰知道呢。”黃娘子道,“縣令老爺又不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做去拿周記的當家娘子,你只看她最後竟然被判了流刑,就知道當初的事肯定小不了!”

  直到回了府,趙家娘子還在回味剛才的八卦。依著黃娘子的說法,當初李春娥說不定和劉五一起陷害過夏先生,而夏先生終於找齊了證據讓衙門判了李春娥流刑。李春娥是周記的當家娘子,夏先生的秀衣閣之前開的好好的,可在李春娥流放之後就突然就沒布了……

  這不是明擺著周記要給李春娥報仇,故意打壓秀衣閣麼!

  趙家娘子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很有道理。第二天去黃娘子家串門時,不由說起了自己的猜測,嘴裡還有些氣憤道:“周記仗著家大業大,連李春娥那種壞了良心的惡婦都要護著,這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

  黃娘子卻道:“這也只是你我的猜測。說不準真相就是夏先生自己說的那樣,染布坊送來的布她都看不上罷了。”

  “夏先生看不上的布,結果其他布莊的掌柜卻買了下來,還裁成衣裳賣給咱們,這是把咱們當什麼了?欺負著咱們不認識幾個字,什麼破布爛布都扔給咱們呢!”

  黃娘子聽著也覺得這話有幾分道理。

  夏先生也是做得布莊生意,她寧可壓著單子不裁也不用次一等的布,但其他布莊呢?夏先生說,她做的都是熟人生意,若是這布出了岔子,不僅買賣沒得做,怕是最後連朋友都沒得做,所以才要更加謹慎。其他布莊的那些個掌柜可沒有跟她們在一張桌子上抹過牌,也不曾有過什麼私下裡的好交情。

  趙家娘子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對勁,拉著黃娘子道:“我就覺得前幾日我去周記那邊拿的一匹布,摸起來好像不如以前柔順了。娘子你見識多,不如幫我掌掌眼?”

  被她這麼一問,黃娘子也不由地開始懷疑了起來。秀衣閣的單子多,她們目共睹。夏先生放著這麼好生意不做,要麼就是布不行;要麼就是被周記故意壓著了,還因為李春娥那種惡婦。可不管是那一樣,聽起來總讓人覺得不太舒服。

  周記里,孫掌柜直愣愣的盯著手裡的帳本子,手都有些微微打顫,嘴裡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又來了?!這才安生幾天啊!”孫掌柜頭疼的往後一仰,都有些羨慕還待在家裡的曹掌柜了,至少這攤子事他不必管了。

  明明秀衣閣都連著好幾天沒開張了,但周記連同鎮上其他布莊這幾天的生意都十分慘澹。頂多有人來問問,卻沒有買的意思。孫掌柜覺得自己夾在周記和夏記中間,和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也沒什麼差別了。那夏掌柜年紀小小的,怎麼就這麼難對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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