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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著她親手做的大蝴蝶也要被取走,她大聲說:“駙馬呢?我要找他,叫他過來見我!”她是皇家的公主,本來就該她召喚他,而不是被他牽著鼻子走。

  隨著她的怒叫聲,院子裡一下陷入了安靜。她大步上前,一把從下人手中奪回蝴蝶,緊緊抱在懷中。“還不快去叫駙馬過來見我!”

  “殿下,駙馬爺說,他在書房等您。”

  四公主一個眼刀朝著說話的下人射去。“沒聽到我的話嗎?叫他過來見我。”他以為她不會耍公主的威風嗎?

  院子裡更安靜了。就算是跟隨四公主多年的下人也嚇得噤聲了。說話的下人不亢不卑,低著頭說:“殿下,駙馬爺說,奴才們都是照著他的吩咐辦事。您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大可以直接與他說。您若是不敢見他……”

  “什麼我不敢見他!”四公主怒目圓睜。

  說話的小廝額頭滲出了汗水。主子告訴他,四公主絕不會拿他出氣。可這會兒他不得不怕。她可是堂堂的公主,深得帝後寵愛,與太子殿下感情甚篤,得罪她,極有可能人頭落地,他不明白主子何以這麼肯定?

  僵持中,四公主冷哼一聲,高聲說:“誰說我不敢去找他?我現在就去!”說罷。她抱著大蝴蝶,大踏步往外跑去。

  書房的窗邊,蔣明軒默然凝立。遠遠看到四公主向著這邊跑來,他的嘴角浮現了一絲笑意。她看著驕縱,但心地善良,從不會遷怒下人。最大的缺點大概就是太容易相信他人,又是一根筋只認死理的人。她若是喜歡一個人,恨不得把心都掏給他。幸好沈子寒並無利用她之心,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蔣明軒悠悠嘆了一口氣。沈子寒對她雖然不像三皇子那般無條件寵溺。但他十分喜歡她的直來直去。某種角度,他們才是性格相似的兄妹。先前得知他想方設法想讓皇后答應他和四公主同住。沈子寒直接對他說,關於子嗣,他作為世子,面對的壓力大家都可以理解,但四公主年紀還小,懷孕生子危險極大。

  雖然他羨慕沈君昊可以帶著沈謹瑜四處炫耀,可他還不至於因為羨慕。就讓四公主涉險。再說子嗣的事強求不得。他做了那麼多事,哪裡是為了讓她儘快懷孕。他只是覺得他和四公主都需要調整彼此的心態。特別是四公主,她太沒有為人妻子的自覺了。

  眼見著四公主越走越近。蔣明軒關上窗戶,走回桌前拿起書冊。他才翻開書頁,就聽到下人向四公主行禮的聲音,緊接著房門被大力推開了。

  “你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把我的東西全都搬走?”四公主不客氣地質問。

  蔣明軒不緊不慢地放下書冊,命門口的丫鬟退下,這才回道:“殿下,是丫鬟們沒為您通報嗎?”

  “不關她們的事……你是在指責我?”四公主愈加生氣,“原本我只是覺得你沉悶,像老頭子一樣,沒想到你這麼陰險狡詐!”

  雖然知道她只是隨口說說,壓根有口無心,但沒有男人願意被自己的妻子這般嫌棄。最重要的,在她心中,他真的那麼老嗎?蔣明軒輕皺眉頭。

  “反正我不管,你不能把我的東西都搬走!”

  “殿下,若是您實在覺得委屈,今日先將就一晚,明日我再進宮向皇后娘娘說明情況。”

  一聽這話,四公主狐疑地看著蔣明軒。他會這麼好心?一切都是他的陰謀,她絕不相信他突然改變主意了。“你又想幹什麼?”

  “殿下不用多疑。我本來想著,你我同住既然是你的要求,那麼今日你在皇后面前說的那番話大概是因為害羞,所以言不由衷……”

  “誰說我害羞的,我才沒有!”四公主臉蛋緋紅,斷然否認。她是絕不會告訴他,與他相處時間越長,她就越不自在。這種不自在不像以前那種害怕,反正她就是渾身不自在,可是又期盼著他教自己彈琴的時光。現在,她知道他們同住一間屋子已經成了事實,不可改變,可她就是心裡不舒坦。

  蔣明軒見她脖子都紅了,眼神閃爍,不敢正眼看他,先前那句“像老子頭一樣”突然變得不重要了。他輕咳一聲,接著說道:“不管怎麼樣,若是你不惜咬我,也要與我分開居住,那我明日就進宮向皇后說明情況。我想,娘娘看到你的決心,不會再勉強你的……”

  “什麼是我的決心?”四公主朝他的手背看去。

  蔣明軒配合著她的目光,把手背伸向她,一本正經地說:“你咬得這麼用力,大概十天半個月都好不了。你的母后會明白你的決心的。”

  “你……你不能去說!”四公主瞬時心虛了。若是讓人知道,她像小狗一樣,把自己的駙馬咬了,那就太丟臉了。還有,她怎麼會咬得那麼用力?他一定很痛吧?

  蔣明軒一臉為難地皺了皺眉,“想要說服皇后娘娘。總要一個合適的理由。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說?若說是為了不破壞規矩,這話一旦傳入長公主耳中,豈不是讓她覺得,我們認為她壞了規矩?她怎麼說都是我們的長輩。”

  四公主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等等!她不是過來找他理論,為什麼要把她的東西全都搬走嗎?“我是過來告訴你,不許把我的東西全部搬走。”她高聲強調。

  “所以殿下決定遵從皇后娘娘的意思,請我搬過去和你同住?”

  “不是‘請’,反正差不多吧。但是我的東西你不能扔掉。房間本來就是我的,你不能鳩占鵲巢。”

  蔣明軒從善如流地點點頭,問道:“除了你手上的東西,還有什麼你一定要留下的,你可以告訴我。不過,你應該知道,我也有自己的東西,為免房間太過擁擠,大家各退一步……”

  “你放心,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反正。大家以後和平共處,屋子一人一半。這個東西你決不能拿走。”她用力晃了晃手中的大蝴蝶。“還有,我喜歡花,你不能把花瓶全扔掉。對了,三皇兄送我的馬球、胡服等等更不能扔掉……”

  四公主說了一大通,蔣明軒一句沒有反駁,全都點頭應下。四公主見他這麼合作,漸漸覺得是自己太過分了。先前的確是她在屋子裡堆放了太多的東西。害得他的東西都沒地方存放。

  可惜,四公主的愧疚僅僅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當她用完晚膳回到房間,她震驚。她憤怒,卻說不出指責的話。她那隻炫目的大蝴蝶的確仍舊掛在牆上,但是被屏風擋住了。她的馬球、胡服,還有三皇兄送的其他小玩意,他專門隔了一個小房間存放。桌子、花架上按照她的要求擺著花瓶,插著鮮花,但全部不是原來那些……

  “你陰奉陽違!”她生氣。這間屋子已經變成他的了。蚊帳、床單、桌布全都換過了。雖然勉強也算清新可愛,不像他的房間白森森黑漆漆的,卻也不是她最喜歡的粉紅色。靠枕、坐墊雖然是她喜歡的花紋,但並不是原本她挑的那些。“你幾乎把屋子裡的東西全都換過了。”她控訴。

  “殿下若是覺得哪裡不滿意,明天我再命人換過就是。”蔣明軒不緊不慢地答了一句,回頭命四周的僕人們退下。

  四公主的目光在屋子轉了兩圈。她對這個房間很不滿意,可具體哪裡不滿意,她又說不上來。“我不管,這是我的屋子,你把房間恢復原樣!”耍賴什麼的是她的強項。

  蔣明軒不置可否,突然朝四公主走去。四公主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暗想:難道他覺得我的要求太過分了,所以生氣了。她剛想改口,就見蔣明軒與她擦肩而過,在她身後的置物架前站定,揭開了上面的綢布。

  “前些日子我得了一把琴。你若是覺得合用,先給你用吧。”他一邊說,一邊示意四公主上前試音。

  “這不是別人不要,才給我用的吧?”四公主撇撇嘴。有些事情,別以為她不知道。

  “如果你覺得不合用,我這就命人放去庫房。”蔣明軒有些尷尬,又有些生氣。這把琴是他找人訂做的,這間屋子裡的東西,也是他按照她的喜好,專門命人準備的。當然,是他可以接受的喜好。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兩個人一起生活並不容易。以前他覺得日常瑣事根本不用費心,他是很隨和的人,從來不挑剔。

  這兩個月,他終於發現自己的要求很高,以往一直是別人在遷就他。難怪沈君昊總是說,他並不是不在乎,而是吹毛求疵。對於達不到他要求的人或者事,他不會費心,只會選擇徹底無視。如今,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他都不能無視自己的妻子,所以他努力找尋他們之間的平衡點。這些日子,他對她太費心了,而她壓根渾然不覺他的用心。

  “喂,你生氣了?”四公主詢問。別以為她不會察言觀色。

  “沒有。”蔣明軒說著,把手中的綢布蓋在了瑤琴上。當初,他為雲居雁做了一把琴,之後那把琴輾轉到了四公主手上。所以她說的並沒有錯。他也正是因為這份愧疚。這才千方百計,花重金買了這塊木料,又請最好的琴師日夜趕製。嚴格說起來,今日才是他們展開夫妻生活的第一天。

  四公主知道,蔣明軒一定生氣了。至少他很失望。她一步上前,扯過他手中綢布,把瑤琴抱在懷中,嘟著嘴說:“我又沒說我不要。你幹嘛那么小氣。”

  “我也沒有說,我決定不送你了。我只是說,如果你不合用,就暫時放在庫房。”

  “反正既然你已經送給我了,我喜歡放在哪裡就放在哪裡。”四公主“哼”了一聲,抱著瑤琴坐在床沿。她十分鬱悶。她為什麼要在乎他生不生氣?他們不過是政治婚姻,是別人要他們成親的。很多事情,面上過得去就行了。夫妻之間除了相敬如賓,也可以相敬如冰。可是她好羨慕雲居雁,沈君昊對她太好了。

  如果可以。她寧願不要公主的身份,她想要一個自己喜歡。對方也喜歡自己的相公。她不需要他像沈君昊那樣,對著全天下說,他只愛自己的妻子。她只要他把她放在心中就可以了。可她偏偏是公主,註定要為皇權犧牲。

  想著想著,她的眼淚湧上了眼眶。她並沒有覺得蔣明軒很差勁。可是他在成親第一天就拒絕和她同住,這會兒他的態度又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誰知道他是不是受了威脅,不得不哄著她。

  蔣明軒不覺得自己的哪句話可以惹得四公主眼淚汪汪。他希望慢慢改善他們的關係。他希望四公主能夠明白,他們需要過一輩子,他所期待的婚姻關係並不是像她說的。只要生下繼承人,他們就可以各不相關,各自過自己的生活。如果他期待的僅僅是一場政治婚姻,他就不會努力想讓他們過上普通的夫妻生活,他更不會費心了解她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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