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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真的有一個萬一,就算開始的時候,殊離必定會很痛苦,可是她相信,時間是可以沖淡一切的,幾年,十幾年,他還年輕,總有一天,會在一個恰當的時機再遇上一個恰當的人,就算再沒有這般熾烈全心的感情投入,也可以雲淡風輕的度過一生。

  見薛冷玉臉上那久違的認真與執著,知道自己若是不回答了,她是不會善罷甘休,殊離心中百感糾結,終於長長嘆了一聲:“好,冷玉我答應你,不管發生了什麼樣的情況,我們都要好好的。”

  薛冷玉那懸著的心終於慢慢放下,滿意的恩了一聲,將他的手抓下來,在自己臉上蹭了蹭,一直強忍著的倦意湧上:“你去找那個大夫吧,我要睡一會了。”

  薛冷玉那異常的倦態看在殊離眼裡,心中陣陣的不安,卻不能說出來。除了鞋子,也上了床。將她摟在懷中:“我看你睡了,我再去。”

  薛冷玉覺得實在沒有必要,可那困意襲來,實在不想再說話。窩在殊離的懷抱也溫暖安心,便合了眼,也不再催他走。薛冷玉本來嗜睡,加上這些日子確實疲倦,片刻便進入了睡眠。

  待薛冷玉呼吸規律舒緩,沉沉睡去之後,殊離這才輕手輕腳的站起身來,小心的帶了房門,急急的走去尋張子山。

  雖是一刻也不想離了她,可是張子山那模稜兩可的答覆,卻是更撓的他心一刻都不得安。

  張子山的臥房,是個三間屋子相連的大間。最裡面的是臥室,用來休息,中間只有一張寫字的台子,台上放著筆墨紙硯,房間兩側,是一隻抵到屋頂的書架,上面滿滿當當全是醫術。

  最外面的房間,兩邊是兩排全是格擋的木櫃,柜子里,放著各種各樣的瓶瓶罐制度,裡面誰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各種的藥丸,藥糙。

  中間,是一張大案,上面也擺著各種各異的瓶子罈子。

  這桌子,若是得不到他的允許,便是連瀟澤這樣最親近的弟子,也是碰不得的。

  殊離走到張子山房門外的時候,門大開著。他正站在那一堆瓶瓶罐制度面前,把玩著手中一個血紅色不知是什麼的瓷瓶。

  張子山聽這腳步聲,抬頭看了看殊離,面上沒有什麼表情,淡淡道:“你來了?坐。”

  殊離不知其意,但知張子山這樣的神情,必是知道什麼要對自己說。也就強忍著沒有先問,順從的在他指的位置上坐下。

  張子山兩指捏著那小瓶,在殊離對面坐下,道:“那毒,是不是魏空下的。”

  見張子山果然心裡有數,殊離忙道:“那毒並不是魏空下的,不過確實來自魏空。前輩既是一眼便能看出,想來知道其中端倪。”

  張子山冷冷看了眼殊離:“這毒,名喚離紅,是七七四十九種極烈的毒蟲毒糙血液花汁提練而成,只要有一點點進入身體,便迅速滲入血液,使人七竅流血而亡。藥效發作之快,基本上連一聲叫喊都不會發出。”

  殊離聽張子山所說,和薛冷玉所描繪的赫連婉鏡之死基本相同。

  知道他對這毒必是相當的了解,忙道:“前輩,這離紅該如何解?”

  張子搖了搖頭:“我知道這離紅的時候,還是七年前,那時我和魏空還有些來往,也知道他在研究這種毒藥,而且本著研究的心理,也和他一起鑽研過,不過一直沒有成功過,只是研究出這種似像似不像,效果,也只是比尋常毒藥略強些,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劇烈。”

  張子山手裡那血紅色的小瓶,在他白皙的手掌中轉動,似是有無數過往的糾結。

  殊離此時哪裡有心情去探索張子山和魏空究竟有什麼過節交往,見他有著點懷舊的感情,急忙的又問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前輩,那這離紅的解法,你必然知道?”

  殊離不問他知不知道,卻說他必然知道。這也是讓自己心理,稍稍的安穩一些。

  張子山的一句話,卻是瞬間將殊離的希望澆熄。

  “我不但沒有,而且就我所知,這離紅,若是魏空按著我們當時研究的那方法調製出來的,這解藥……不是一年半載可以調配出來。”張子山與殊離雖熟,卻是個直話直說的人。

  “要想研究出這解藥,先要知道是哪四十九種毒藥,再找出它們一一對應的解法,或許有些毒藥之間還會互相融合影響,四十九種混在一起,不知道會產生多少變化,便是給找全了解藥,有些難免要用上以毒攻毒的法子,這麼些東西混在一起,只怕是沒有中毒的人,也受不起啊。”

  殊離知道張子山從不是個危言聳聽的人,也從不是一個謙虛的人,若他說不行,那便是真的不行。只要有一點把握,都不會這麼滅了自己信心的。何況是對著魏空。

  細細的想著張子山的話,一線希望又從心裡泛起,殊離道:“前輩,你說這離紅,是立即就會發作,沒有一點遲緩的。那赫連婉鏡也確實是那樣的死法。可是冷玉沒有啊,如今到她服下離紅,這也有半天時間了,她除了開始時有過腹痛,後來身上有短短一瞬的發熱,似乎沒有什麼影響,會不會是因為量少?”

  張子山狠狠將殊離的希望揉碎:“沾者即亡,沒有用量多少之說。”

  見張子山如此篤定,殊離不由道:“可是……”

  殊離並不想跟張子山爭毒藥的性質作用,可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完全的失了希望。

  “薛姑娘的情況,確實是奇怪。”張子山道:“我剛才搭了她的脈,能感覺到她體內血液沸騰,可卻是像被種什麼力量死死壓在體內一般,所以離紅並未能一下發揮作用。”

  殊離喜道:“這也就是說,或許冷玉天生便能抵制這種毒性?”

  雖然從未見過,可殊離卻是也聽說過,這世上有個別的人,天賦異稟,是能百毒不侵的。

  張子山搖了搖頭:“殊離,我知你難得對一個女子如此動心,不過我是做大夫的,薛姑娘這種情況,或許三天,或許五天,那離紅之毒便能衝破她體內的禁制,徹底發作。”

  知道張子山絕不是個隨便說話的人,而他的話,也絕不是信口開河。殊離的身子,瞬間猶如被浸在冰窖中一般,從頭到腳涼了個徹底。

  身子止不住的有一絲微微的顫抖,握緊了拳在身側:“前輩,當真沒得救……”

  張子山不禁的有一絲不悅:“殊離,我過去名聲雖是不堪,不過學醫之人,不能救便是不能救,不願救便是不願救,我如何會騙你?”

  殊離知道自己失態,忙到:“前輩無怪,殊離只是心裡焦急了些,說話不妥。”

  張子山知道殊離不是那樣的人,確實是心裡焦急口不擇言,面色和緩了下來,不由得道:“生死有命,這薛姑娘既是個如此與眾不同的女子,或許自有天助也不一定。這些日子,我也不會放棄,你便好好陪著她,就算是真的救不回來,至少也讓她含笑九泉。”

  張子山的這些話,殊離已經全聽不在耳中。

  腦海里全是薛冷玉毒發後那悽慘無神的面容,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地刺進手掌,卻絲毫不覺得痛楚。

  他們好容易才走過重重誤區,決定了在一起,卻怎麼又會出這樣的事情。

  心裡的痛,一點一點的化開,想著那巧笑嬌顏被血色慢慢掩蓋,仿佛是心臟被人重重捶打,緊窒的猶如身邊的空氣被抽乾,一時間那臉色慘白,幾乎吸不進氣去。

  張子山見殊離失態至此,心中也是不忍,卻是做大夫的,該怎樣便說怎樣,絕不會給個沒有把握的承諾。便是心裡想要安慰他幾句,也不知道該怎麼出口。

  屋裡的空氣似乎都凝結成了厚重的石塊,沉沉的壓在空中。

  3樓

  半響,殊離終於稍微的緩和了一些,道:“多謝前輩,冷玉的毒,還是要讓前輩費心了,但是有一線希望的,無論用什麼方法,我都願意一試。若是真的……”深深吸了一口氣,才道:“若是真的命中注定如此,那殊離自是也不能強求。”

  若是真的到了那時,也難免自己要做一個言而無信的人罷了。

  張子山自是不知道殊離心中這些計較,點了頭道:“一日沒有結果,我自是也不會放棄。你也不必那麼擔心。只是薛姑娘那邊,最好還是瞞著些,一個姑娘家的,便是再堅強,我怕也受不了這消息。你多哄著些……”

  下面的話,張子山只是微微的嘆了一口氣,既然是時日無多,多哄著些,也好讓她過上最後幾天甜蜜的日子,可不要像自己。

  想著那最後含著遺憾死在自己懷中的女子,張子山心中那久埋的酸澀慢慢泛出。自己一夜之間,退隱江湖,看病救人,不再殺戮。還不是因為那個痴心待了自己多年的女子,因為自己的毒而死於非命,可直到她臨死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這些年來,早已習慣了這竊窕身影相伴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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