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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夜不設宵禁,滿街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珈陵簡單易了容,便一頭扎進了人群里,本著人傻錢多的設定,不多時就抱了滿懷各種各樣的花燈。

  連腰間都一左一右掛了兩盞。

  旁人見他如此,都發出了善意的鬨笑,有想看熱鬧的還好心指點了他一句:「放河燈往那邊走……護城河看到沒?」

  珈陵笑眯眯地道謝,一邊順著路人指點一路擠過去,一邊心想,中秋節放河燈能實現願望,那他放這許多……總能找到他師父了吧!

  他越想越高興,擠得越發歡快,快擠到護城河邊的時候,他耳朵一動,忽然聽到了一道響亮的聲音。

  他驀然停下腳步,循聲望去。

  「算命嗎這位公子?」隔著人群,依稀能看到一個白髮老頭舉著個大酒葫蘆,美滋滋地推銷自己,「一壺酒算一次命!包準!」

  街上人太多了,珈陵站在路中,難免遭人擠搡,吧嗒一聲響,手裡的河燈被擠掉了兩個,落在了地上。

  他盯著那算命老頭許久,忽然回過神來,顧不上撿那河燈,奮力朝那白髮老頭擠過去,不多時就擠到了老頭面前。

  那算命老頭沒拉到人算命,也不惱,正準備換個地方,結果還沒動步子,一個熱情洋溢的青年就擠到了他面前:「我!我算!」

  那青年大概不是京城人,甚至不是中原人,那一口中原話里夾雜著濃濃的口音……很耳熟。

  算命老頭心裡莫名一個咯噔,他抬頭看了眼抱著滿懷河燈的青年,眼睛倏而睜大,似乎十分錯愕,下一瞬他毫不遲疑地轉身,拔腿就跑!

  他看起來白髮蒼蒼身形佝僂,可跑起來格外靈活,根本不像個老頭子。

  又仗著熟路,一下子就跑遠了。

  珈陵隨手拉過兩個路人,將手裡的河燈都一股腦送了出去,二話不說也跟著追了過去。

  眼見的老頭逐漸沒影,他有些急了,扯著嗓子大喊:「師父!師父!」

  ……

  宮裡。

  雖說是中秋,不過今年謝容並未大肆操辦,朝臣詢問是否要辦宮宴,也被他回絕了,讓大家各自回家闔家歡聚去。

  後宮裡那些漂亮少年們,都遣散的差不多了。

  本就是被原身強搶回來的,得了皇帝允許,多一瞬也不願待,立刻就出宮了,只有有些底下官員進獻上來的,無處可去的少年,想留下來,也被安排了妥善的去處。

  或是送去商鋪里當夥計,或是送去讀書……各有去處,總之不能留在宮裡。

  謝容對此事很看重——他已經有沉貴妃啦,他是個專情的皇帝,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飲。

  三千寵愛在一身的沉貴妃也很滿意。

  他為了報答陛下的專情,悉心研究了各種小本子後,使出渾身解數,一連侍寢了三日,把陛下感動到淚流滿面,終於忍受不住推開他,從密匣里掏出了久違的大金鍊子。

  松松披著件裡衣的小皇帝,眼眶紅紅的。動作間牽動衣領下翻,露出許多曖昧的痕跡。

  他虛張聲勢地舉著大金鍊子,聲音又啞又綿:「朕要把你鎖起來!不讓你再亂動!」

  沉貴妃瞥了眼這眼熟的大金鍊子,從善如流地躺下:「陛下鎖吧,只是鎖了之後臣不能動,可能就要勞煩陛下……自己動了。」

  又折折騰騰了大半夜。

  到末尾謝容倦累的一根手指都不願動,蜷在沉硯懷裡呢喃:「那個紅線到哪裡啦?」

  沉硯執起謝容的手望了眼,低聲道:「還差半指距離。」

  他溫和地輕撫著謝容的後背:「……睡吧。」

  謝容哼哼唧唧了一會,很快睡去了。

  只是這夜註定不安穩。

  下半夜睡得正熟時,隱約有什麼動靜傳來,謝容迷濛地睜開眼,剛好看見沉硯起身。

  「怎麼了?」

  見謝容醒了,沉硯附身,安撫地摸了摸小皇帝毛絨絨的腦袋,低聲道:「沒事,你繼續睡,我出去一下……蘇秉之竊了兵符反了,帶軍在城外。」

  他輕描淡寫地說著有人造反,像在說「今天下雨了」。

  謝容初時還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一個激靈,倏而醒神,翻身坐起,張了張口,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只說出來一個字:「……啊?」

  他動作太大,扯開了衣服,露出大片如玉胸膛,沉硯伸手替他攏了攏衣衫,溫和道:「不要緊,都在算計內,今晚過後,就徹底結束了……你歇息吧,宮裡留了人,能護著你的。」

  謝容皺了皺眉,拽住了沉硯袖子,皺眉道:「你非去不可嗎?」

  倒也不是。

  只是他出面,能將事態控制得最穩,用最短時間結束,不然勾勾扯扯許久,煩心不說,也容易生變。

  沉硯並未太擔憂,今日發生的事都在他預測之內,或者說,正是他推波助瀾有意促成的。

  這向來是他擅長的手段,不動聲色地占住主動地位。

  沉硯叮囑了謝容幾句,很快離去。

  寢殿裡安靜無比,謝容再無睡意,披衣而起,看著點燃的燭火發呆,心神不寧。

  窗不知何時被吹開了一條小縫,一縷風鑽進來,卷過燭火,噗嗤一聲,那燭火只堅強了一瞬,就熄滅了。

  四周登時陷入黑暗,只屋角處夜明珠隱約散發著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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